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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篇（第8页）

我在池边蹲下，故意说给她听，笑着等她的反应。

池底咕噜咕噜冒出的泡泡带出了她尖锐的喃呢声，“不要……不要再说了嘛！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堂堂大国人鱼公主，换装秀什么的……但是……好开心……”

“呐，人鱼姐姐，晚餐放在这里，我去睡觉了哦。”

时隔几天的黄昏。我处理了一点网络上的事情，做好晚餐再和她闲聊一番，时间很快来到了就寝时分。

我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到别墅，突然，天空的一丝落雨强迫我抬头看天。

月亮和星星似乎被层叠的黑云全部遮住，一阵一阵过于凉爽的风也证明了风雨欲来。

我看着池底的蓝色身影。

海水的灌注已经在前天停掉了，只有人鱼姐姐要求的时候开启，拜此所赐没了噪音，我的睡眠也安稳了不少。

雨水说白了也只是雨水，对池底的鱼来说，应该不构成干扰吧。

这么想着的我在床上倒头就睡，直到被巨大的尖叫声吵醒。

梦境被尖锐地撕碎，下一秒，暴雨粗暴拍打窗户的声音就把我唤醒，一道闪电划过惊雷紧随而至，那尖锐的叫喊声直直刺向我的鼓膜。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人鱼姐姐的声音！

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一步跨过五步台阶，刚推开面向泳池的那面玻璃门，暴雨就毫不留情地把我的T恤淋了个七七八八……这不要紧，关键是人鱼姐姐，她怎么了？

“啪叽……啪叽，”鱼尾拍打池岸的声音，“呜呜……好可怕……这什么，这什么啊！好可怕……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还没到池边我就听到巨大的拍打声，像某种肉体猛然撞向地面，她的哭声更是隔着暴风雨传来，当我赶到池边的时候，我现人鱼姐姐已经离开了泳池。

池水早就被暴雨溢满，不断往悬崖下方流淌。

在暴雨的剧烈撞击下，池塘宛如被灌注了一场小型风暴，人鱼姐姐竟然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中，拖着她那长长的鱼尾，向着泳池通往海边的下山路那里爬去！

“呜，呜啊，不要，不要啊，好可怕……可怕啊呜呜呜呜！”

“人鱼姐姐！”

又是一阵闪电来临，人鱼姐姐像是惊弓之鸟那般哆嗦了一下身体，随即捂住自己的耳朵，蓝色的鱼尾在暴雨中猛然扬起又落下拍打，像是要通过拍打鱼尾排解内心莫大的惊恐，“啪啪啪”声激起地面上一阵阵汹涌的水花。

在陆地上的她已然全无水池中的悠闲及轻盈，她在陆地行动不便的样子看得我心都快揪了起来。

“人鱼姐姐，别怕，我在——”我赶紧跑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安慰她，一阵炸裂的惊雷就先于我的声音夺取了她的心智。

“啊呀——！！！”

人鱼姐姐尖叫着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晶莹剔透的鱼鳞随着拍打的鱼尾散落在池边，她好看的五官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皱缩了起来，大颗大颗珍珠般的眼泪滚出她的眼帘，“不要，不要，好可怕！我不要——”

“人鱼姐姐，别怕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爬了！”我用力把她的上半身抱起来，把她的头压进自己的胸膛，人鱼姐姐的蓝色鱼尾在滑溜溜的地板上转了个向，终于能让她柔软的上半身整个埋进我的怀抱中。

颤抖仍未停止，胸前湿透的衣服被纤细的手指抓出褶皱，柔弱无助的呜咽近在我耳边……人鱼姐姐应该是没经历过陆地的雷雨天气所以害怕，我开始埋怨我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

在雷声把我吵醒之前，她独自一人瑟缩在这泳池中面对雷暴，甚至害怕到了不得不爬出泳池的地步，甚至已经惊慌到不顾一切向着不熟悉的陆地爬去……不对，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下一阵闪电到来之前，做点什么啊风修！

陆地上是你的场合，女孩子在你怀中哭泣的现在，你要做一个男人啊！

“人鱼姐姐，别怕，我在这儿！咱们……咱们回别墅！”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只有把她接济到别墅中这一个办法。

“呐，人鱼姐姐，等等我，我马上来……”正在我准备暂时放开她冲进别墅拿一辆小推车，那惊慌未平的脸和肩部的颤抖，让我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不对，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人鱼姐姐，现在的她，远离了熟悉的海洋环境的她，哭泣的她，很显然需要我！

那我只好……

“人鱼姐姐，得罪了，请抓紧我！绝对，绝对不要放开啊啊啊！”

我转过身来，把她的手臂交叠在我胸前，然后用力站起身。

人鱼姐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双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窒息感几乎立刻就通过紧绷的皮肤传到到了肺部——人鱼姐姐那个身长，怎么想也不会轻到哪里去，但是，现在的我要做个男人，做个男人！

为了止住她的哭泣，这点重量算什么！

“嘿——呀啊啊啊啊啊！”

瓢泼大雨中，我背着人鱼姐姐奋力往别墅中走，我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几乎每一步都在考虑如何能让她漂亮的鱼尾减轻与地面的摩擦，每一步都在顾虑千万不能摔倒，每一步都在鼓励自己，支撑起她的重量，把她从雷雨之夜中拯救出来！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加快脚步，加快脚步！

这几分钟，我像是走了几年，人鱼姐姐丰满的双乳压在我的头顶，我却无心欣赏这迷醉的风景，只想让那背后的颤抖减轻一点，让她的哭声止住……“嘿啊啊啊啊啊！”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倾尽了最后的温柔，把人鱼姐姐放在了沙上，肩膀上的重量卸下，立刻跑去关门、关窗，拉上全部的窗帘打开屋里全部的灯光，甚至还感觉不满意，把家里过冬用的被子也抱了出来，不顾自己浑身还是湿透的状态，赶紧把落地窗所有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等我瘫软在沙下面的时候，我的身边出现了一条蓝盈盈的鱼尾。

正中泛着鱼肚白，有着乳白色脉络的鱼尾鳍，还在灵活地“啪啪啪”小声拍打着地面。

我歪头看着那条神奇的鱼尾。

虽然掉了一些鳞片，也不妨碍其在炫目的灯光下反射光芒，哪怕是在我筋疲力尽的现在，脑中也浮现出了华贵的蓝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