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轻飘飘、没有着落的感觉,微妙地叫人不太适应。
我刻意忽略掉他声线中的甜腻感,感谢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您。”
购物篮里的东西堆得差不多了。
我转身准备去结账。
收银台前排了很长的队,似乎是由于机器设备短暂地出了故障需要重启,结账的速度很慢。我到的时候已经排在了队尾,而那位好心的先生也结束了购物,紧随其后跟着排了起来。
他就排在我身后。
我礼貌地冲他颔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低头看起手机。正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温热的吐息。
“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甜腻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唇齿间的咬字更肖似情人间的呢喃。
手机屏保是我跟沢田的合照。
亮着微光的长方形屏幕上,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人正亲密地靠在棕发青年的怀中,笑容灿烂,手上比着大大的“耶”;而一旁容颜清俊的男人因为被迫戴上了久违的兔耳发箍,脸颊飘着一丝浅淡的红,略显不好意思地微微移开了朝向镜头的目光。
我悚然一惊,手臂几乎是被吓得一弹,极快地熄灭了屏幕,同时飞速挪动脚步拉远了距离。
白发男人眨了眨那双紫瞳,仿佛才恍然大悟似的,歉意地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其实,我是想问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因为是来旅游的,所以我对这儿的风土人情都不太熟悉。”
他确实看着不是本地人。
应该说,以他的长相来看,明显从国外来的。
所以刚刚贴得那么近,也可能只是由于他长大的地方文化更热情奔放一点,一时没掌握好人际交往的界限。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也非常好理解。
……但是,在他方才悄无声息贴近我耳旁的那一瞬间,比起尴尬与被冒犯的不适,更多的是一种从尾椎骤然腾升的、浑身汗毛一根根炸开的惊悚寒意。
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神经中枢在不计一切后果地疯狂拉响危险警报。
就像……靠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内里膨胀到快要冲破染血皮毛的野兽,无声无息地探出了头,朝你一格一格地,转过了那双猩红而浑浊的眼珠。
从刚刚在货架前见到这个人开始,我心里就总有种莫名的抵触感,不重,很轻,却犹如粗糙的面料抚过心头一样,时不时地就扎两下。
而直到方才,这股抵触感终于攀升到了极致。
这不对劲。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隐蔽地将身体倾向离棉花糖先生更远的那一侧,而后强行压下了内心萦绕着的异样感,笑着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地方。”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小插曲。
没想到没过两天,我又在图书馆与这位先生巧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