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看着弟弟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夫郎的胳膊,笑道:“也是,小闵自幼就听话,也就是骄哥哥后,日子好过了,才会显些痴傻样来。”
月哥儿瞪了他一眼,怎么年纪往上涨,脸皮也跟着涨了?
身后只还有脸稍显稚嫩的汉子默默离他们远了些,觉着自己和弟弟就是多余的。
不过无妨,总归他也是要出去闯荡的人了。叔叔可是说了,不是人人都适合读书,没必要强求,找到合适的路子也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进门先是说了一会儿话,江闵见大家拘束,便主动带起来话茬,问道:“家中子弟可想好了出路,读书还是从商,抑或是做些别的?”
杜家人心里一振,侍郎大人问这话是何意,可是有心提拔杜家子弟?
毕竟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们先前怕惹恼了侍郎大人,累得月哥儿日子难过,并不敢提什么要求。如今侍郎大人主动问起来,自是激动不已,又不好表现太过,若误解了人家意思倒是难看了。
杜老娘斟酌着开口道:“家中孙辈七个,老大在铺子里帮工,年底就要成亲;老二是个哥儿,得他姑父照顾,如今跟着他们做活;老三最叫人不省心,非要倒腾着做生意,如今在贩花;老四、老五、老六都在私塾里读书,老四成绩只是勉强,预备叫他学着做账房,老五、老六倒还算用心,说个不怕笑的话,夫子也是时常夸的;老七还小,尚看不出什么来。”
这一家子七个孙辈,竟还是只有一个哥儿,想来与嫂嫂一样,也是得家里喜爱的。待几个孙辈来见礼时,江闵一瞧,果真不错,其他孩子都穿得简朴,唯独那二哥儿衣着讲究些,性子瞧起来也是个活泼的。
江闵一一给过见面礼,又留下了还在读书的老四、老五和老六,亲自拷教了一番功课。
果真说杜老娘所说,老四学识勉强,唯算学还不错,江闵勉励道:“账房虽说也是个出路,但你年轻,又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努力一番前程绝不仅限于此。明年各地要新设杂学,届时我推介你入学,若是用功,未尝不可捞个小吏当当。”
小吏虽小,好处不少。见当家的奶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老四狂喜,直接跪下就给江闵磕了个头,“小子厚颜,承侍郎大人的情,务必好生学习。”
江闵点点头,杜家家风好,这些孩子看着心性都不错。
老五和老六见哥哥得了那番那处,紧张中带着期盼。果真,很快江闵又开了口。
“老五、老六读书可正经走走科考的路子,我会推介你们入白鹿书院。只是我能帮你们进去,留不留得住还要靠你们自己的本事。”
白鹿书院创办不过十来年,名声却闻名江南,又不像州学只要有功名的学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老五、老六也是读书人,自然知晓此次机会的可贵,也是抢着给江闵下跪磕头。
杜家人想过可能沾到侍郎大人的光,可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竟一举给了自家改换门庭光宗耀祖的机会,心里万般感激自不必说。
吃过杜家精心准备的饭食,又闲聊了会儿,江闵才告辞。见自家嫂嫂含着泪感激不尽的样子,江闵明白此行目的已达到。
哥哥当初拼了命的护着他,如今能回报一二,叫他阖家幸福,江闵心中安稳了许多,不免又想起江家人。
他们想必也知晓自己这个被驱逐出门的可怜虫飞黄腾达了,却不见找上门来,倒是有骨气的,叫人高看一眼。不像他那个娘,谁日子好就跟着谁。
没有人知道,外表光鲜名声极好的侍郎大人,曾眼看着亲娘重病在身见死不救。凭什么救呢,她抛弃了自己,便当没有这个儿子了罢,左右生下她也不过是为了江家的富贵。
兴许是因为太过凉薄,江闵觉着自己这辈子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了,他也不屑于娶亲,跟一个不相熟的人作夫妻恩爱的戏码。倒是没想到,不久后,一个顶顶胆大的小哥儿闯进了自己的命运。
那个小哥儿姓穆,自称是卫哥哥旧识之孙,舔着脸就上门拜访,瞧着就跟个骗子一样。后来也证明,他就是一个骗子,胆大包天的骗子,扮作男子一路科考入朝为官,将一众老匹夫都生生气出了病。
偏偏是这样敢闯敢闹的骗子,叫届时已升至户部尚书的江大人真真切切地看入了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卫文康拜访过的那个小吏吗?江闵因着境遇,其实和小白一样慕强,想了想只有这样有胆有谋的湘哥儿才能叫他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