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想了想,那正是自己被雷劈半年以前的事。那半年,没听说过任何岑道的踪迹。
她暗暗叹了口气,岑家通敌的事太蹊跷且不合常理,想来也是党争的牺牲品,
国子监祭酒岑道是武安郡王唯一的儿子,如今想进国子监,来拜访下岑家确实有必要。
“贤……”谢听风递过去一个眼神,老王爷微不可察地改了口,“谢公子放心,孩子好学勤勉是好事,岑道身为祭酒理该多照顾些。”
谢听风也笑:“月白被我惯坏了,还要请岑祭酒多担待。”
在门派里天天被骂的相月白:“……”
天色渐晚,这次来他们没能见到岑道,王爷说他近日在国子监处理事务,总是夜里才回,因此谢听风只好带她先回去。
不过没见到也好,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麽演这出“思慕已久”的戏。
“小白啊,虽然咱们都是修身养性的好杀手,但毕竟名头不好听,你千万记得保密身份。”
马车辘辘行进,谢大门主丝毫不为自己把“修身养性,珍重生命”作为杀手组织的宗旨而感到羞愧,甚至还十分骄傲。
相月白驾着车,无奈应了一声,分出一只耳朵来细听。
“你进去以後,有人问你出身,你就说你是都城中一个教书先生家的女儿,捐钱进去的,是例监。”
这她知道,以捐纳钱粟得为监生的,叫例监。
“记住了师父!”
街上商贩往来好不热闹,谢听风伴着叫卖声絮絮叨叨的,叮嘱了一堆後却话音一转:“小白,若是不想再待了,就回来,咱们门派还养得起你。”
她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那久违的委屈又泛上来。
上一世师门惨遭屠戮时,她并不在门内,因为师父有段时间觉得她在门派内待得太久,没什麽自保能力,便安排了她外出游历三年。
那时刚好是第二年,于是她阴差阳错地留住了这条命。
此後三年,她在楚都蛰伏起来,誓要查清门派衆人被害的真相。
那时她每想放弃,却发现自己没有退路。
师父再也不会像她外出游历时那样告诉她,不想在外面了就回家来。
她的家疑云重重,仿佛虚幻。
它已经毁了。
所以她受了委屈没有人说,也没有人会看见,一切都打碎牙和血吞,没有依靠和归处。
相月白静静敛目控下心神,抛却旧日思绪。
她想起武安王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他同谢听风分明是认识的。不然凭着师父一个江湖草莽,怎麽可能随便就面见堂堂郡王?
思及此处,相月白试探着开口:“师父,你为什麽会跟武安王认识啊?我看他对你还挺客气的。”
“自然是因为为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以‘清雅’之名行走于江湖,所以武安王也听过我的雅名!不像你们这些不懂风雅的俗人!”
相月白:……
她就多馀问。
默了片刻,相月白不死心地继续试探道:“可是师父,我好像听见武安王叫你贤什麽?”
这次换谢听风顿了顿,语气平静:“你听错了,他说的是谢,谢公子。”
相月白想了一下:“哦,武安王是结巴?”
谢听风似乎在咬牙:“……没错。”
大概是赶上了傍晚,所以街上有些挤,谢听风避开这个话题不再谈,指挥着相月白往人少的巷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