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跟叶千鸣说话,倒不是为了表达愧疚的。
他抿了抿唇道:“千鸣,我取下帷帽时,换了一张脸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抵达云隐宗之前,他都是用的自己的脸,可到了云隐宗换了一张脸,叶千鸣丝毫没觉得惊讶,甚至问都没过问几句。
叶千鸣闻言,愣了愣道:“不奇怪啊,我知道小祈为什麽这麽做。”
“你知道?“元祈紧张的对了对手指。
叶千鸣知道他是为了躲谢逢川才易容的吗?可是之前叶千鸣也没表现出来啊。
但叶千鸣是谢逢川的表弟,难不成叶千鸣是故意把他带来云隐宗的?
可不等他往下细想,叶千鸣脸红道:“小祈,你长得那麽漂亮,今年云隐宗招的又都是男弟子,要是他们看了你的真面目,全都喜欢上你了怎麽办?”
“???”元祈眼里浮现淡淡的迷茫。
为什麽叶千鸣说的明明是人话,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祈,你不懂,你太单纯了。”叶千鸣稚嫩的少年面孔上突然露出认真的神情,看着他道:“虽说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産生情愫的,但我知道这次来的世家子弟里,有好几个都是断袖,家里还豢养了一些男宠,要是他们看见了小祈,小祈该有多危险啊。”
元祈:“…”
他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麽。
叶千鸣却又语重心长道:“小祈,你长得太漂亮了,你这样保护自己是对的。”
元祈垂着脑袋,看着地上黑漆漆的鹅卵石,只能蒙头蒙脑的点头,“哦哦…”
反正叶千鸣不知道谢逢川要找的人是他就够了。
元祈呼出一口气,正欲往前走,可本就黑漆漆的鹅卵石上突然罩了一层高大的阴影,一道浓郁的苦药香味漂浮在他的鼻间。
他身边的叶千鸣却突然停住脚步,紧张的抓住了元祈的手腕,将元祈拉了回来。
可元祈已经迈出去一只脚,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只感觉夜色中他的鼻尖离一个身着白袍的健壮胸膛特别近,似乎在往前一步,他就撞到那人怀里去了。
元祈慌乱的擡起头,只见月色下高擡着一道流畅而又锋利的下颌线。
谢逢川清冷高洁,深邃的瞳孔在夜色中愈发冷漠疏离,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元祈受惊的往後退。
心里却在痛骂——
谢逢川走路时没有声音吗?!怎麽悄无声息的就出现了!
可他再一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凉亭的拐角,谢逢川来的方向有一面墙壁遮挡,那里是视野盲区。
所以谢逢川刚刚就在这附近,只是他没有看见。
那他刚刚跟叶千鸣说他换了一张脸的话,谢逢川全部都听见了?
元祈的心脏猛的揪了起来,手心出了一层热汗,甚至都不敢擡眼看谢逢川。
只在想着,这建在万丈峰顶的云隐宗,有没有什麽紧急出口能让他逃出去。
谢逢川薄而窄的眼皮轻垂,紧盯着叶千鸣紧握着元祈手腕的手,俊美的五官阴沉一片,眼神沉的要滴出水来。
叶千鸣慌乱的放开元祈的手腕,紧张的磕磕绊绊道:“哥…哥,你怎麽在这?”
可谢逢川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视线凌厉的盯着两人,声线冷如寒冰,“深更半夜,你们在这私会聊什麽?”
…
之後两日的考核,元祈都以一己之力,在各位长老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但元祈仍是有些不安,前夜谢逢川碰到他和叶千鸣,冷巴巴的把两人又说教了一通。
可元祈却也无法确认,谢逢川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和叶千鸣的谈话。
最後一门考核是琴修。
元祈深吸一口气,捏拳给自己打了气,这次他必须要下狠料才行。
他高昂着脑袋坐在一张放着古琴的长桌前,细长的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面,广场上已经响起了其他弟子们弹出来的悠扬琴声。
负责琴修考核的是妙音宗的林乔安,也是谢逢川修真界唯一的挚友。
元祈还记得原着设定。
林乔安与谢逢川志向相同,性格也都温润如玉,而且皆都一生向善,背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又都是各自家族里最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时常能在修真界各大仪式上见面,又加上两家家族有意交好,一来二去,谢逢川和林乔安来往愈发密切。
原着里写,林乔安就是谢逢川的另一面镜子,他不仅与谢逢川性情相似,更懂谢逢川心里所有的想法。
可当元祈真正见到林乔安时,却终究还是品出了这两人的不同。
林乔安身着水绿色长袍,墨发长至及腰,头戴玉冠,眉目如画,就好似画卷里走出来的温润书生。
他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温润的笑,就好似一块带着暖意的圆润璞玉,性情温和,似乎无论你对他做什麽事,他都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