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兄弟在地上点了篝火防御野兽,商量好了轮番值夜,其他人就在树上过夜。中途李长安醒来一次,但没多久又晕了过去。
後半夜里,林子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嗥叫,林子里有时闪过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但似乎是忌惮火光,周旋了半夜没敢上前。
天光破晓时,篝火也燃烧殆尽。
虽然说头一回坐着睡,姿势难受,但架不住困意,何必还是眯了一会。被天光亮到眼睛时她醒了过来,听到树下有什麽声响,低头一看,发现竟是昨天见的那种犬。
一只犬将头探出草丛,正小心察看情况,瞟了树上几眼,鼻子翕动,像在察看有没有危险。
何必见了一下惊醒,这怪物是把她们当成猎物了,昨晚估计盯了一夜。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陈家兄弟,忽然间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啸声。投石带抛掷前的声音。
声音在旁边树上,呼啸声停下的时候,一块石头穿树冠而出,准确砸在那只犬鼻子上。然後它就跳了起来,叫声惨痛。
何必还没分清楚它是先跳的还是先叫的时,犬已经缩回草丛,穿过草丛跑远了。
它这麽一叫,其他几人也都醒了。李长安也醒了过来,精神虽未全部恢复,但身上毒已去除了大半。
陈家兄弟从对面树上跳到地上。陈默走近道:“宋姑娘,我们早些啓程吧。昨夜听到不止一只嗥叫,这只可能是前哨。时间久了恐有危险。”
宋听筠听完只应了声好,招呼其他几人下来。衆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出发。
行路没过多久,身後草丛飒飒声响起。什麽东西快速穿过了草丛。
陈言转身就看到一只犬冒出脑袋。他见了大喊一声:“快走!”说完转身掷出几块石头阻拦那些野兽。
这几日几乎形成下意识反应,何必听到时一把拉住傅流云,跟在陈默後边一路狂奔。跑了约有两刻钟後,两人都有些接不上力气。两人停下喘了会气,再擡头却发现前後的人都没了。
宋听筠和陈默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比她两要好很多。两人刚才能跟着已经算是勉强。
何必环顾四周一圈。此处林子的瘴气已不像昨日那般浓重。她心说不然就刚刚那种程度的运动,自己现在狂咳嗽不说,说不准要缺氧加中毒晕过去。
傅流云恢复了力气,发现跟丢後冷静下来,察看四周一番,看到了有人脚印留下的痕迹,说了句“这边”先一步走过去。
何必紧跟了过去。方才逃命的紧张还未完全消散,她的心跳依旧急促,在逃跑时她便抓着傅流云的手,此刻还没松开。傅流云先一步过去,她自然紧跟着过去。
两人沿路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循着那些若有若无的蛛丝马迹前行。
何必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流云。傅流云的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的眼神坚毅且令人安心,让何必看得不觉入神。走了片刻後她忽然发现傅流云盯着前方哪处,循着视线看过去时看到了石板路。
前面草丛中隐约冒出石板一角。那石板虽然被杂草掩盖,青苔遍地,但还是能依稀辨别。再一看便看到一条石板路。石板路隐在一片绿色中,向上延伸出去。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便踏上石板路。既然有石板路,那岂非说明这附近有人居住过。
两人沿着石板路又爬了一刻钟。沿途一路云蒸雾绕。不久两人发现这雾竟然只是水雾,已不是山谷里那种毒瘴气。
水雾随风流淌,好像一片乳白色的汪洋。人就走在汪洋上。
两人又爬了一会儿,忽然前方流淌的雾气中隐约冒出一个巨大黑影。两人提高警惕,脚下放慢了些。山风卷着水雾,待水雾散去些後,两人终于看清那个黑影是什麽,看清的瞬间只觉得震撼。
一柄巨大的断剑立在山顶,刺破长天,直指云霄。剑是石剑,断裂的一部分斜在後面。虽是断剑,但残留的部分仍高达十数米。两人站在剑下,顿觉己身之渺小。
除了震撼之外,两人找不出别的形容词。看到这柄石剑之前,宋听筠讲的那些故事都只是传说,看到这柄石剑时,那些远古的传说好像都变成了现实。
何必喃喃道:“也许千年之前,真有人得道成仙。”不然怎麽会有这麽高的巨剑,简直可以称作世界奇迹。
石剑下似是一个门,石板路穿过剑门,顺着山势延伸,一部分被断掉的石剑挡住,看不清楚後面延伸到哪里。
两人没再继续赶路,停下先等其他人汇合。宋听筠要找什麽修仙门派,这柄石剑或许与她要找的地方有关。
傅流云转身回望,但见远山松涛林海,尽在脚下,天空澄碧,纤云不染。一路奔走的紧张感,在那一瞬间似乎消失。她也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在云海被山风吹走,看到来时山谷的时候,又忽然愣了下。
山谷望天树连成一片,与周围山里其他树林区分明显,好像环形一样围住她们脚下这座山,像是有人特意种下。她想到进山谷後看到的那些成片的毒花,路上所见那些犬以及“蜥蜴”,都像是有人刻意所为,目的是为了阻止其他人进来。若真如此,这座山里怕是更加危险。
傅流云眉间泛起担忧,感觉到手被牵住时回过神,听到了何必喊她去石剑那边。
石剑上似乎刻了什麽字。何必好奇,拉着傅流云过去。二人方才走近,忽然石剑背後闪出一道黑影,还没看清黑影是什麽时两人就昏了过去。
何必醒来前先听到了咳嗽声。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男人,但又有些尖锐。那个人咳嗽得很急,好像得了什麽肺痨之类的大病。接着她发现被绑住了手脚时吃了一惊。
何必稳住心情後眯眼偷偷一看,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似乎是侍卫,对另一个人恭恭敬敬。另外一个黑袍遮身。咳嗽的就是那个黑袍男人。
站在黑袍男对面的侍卫低语道:“她二人也是从那山谷过来,却无中毒迹象,莫非……”
接着何必忽然听到身旁有脚步声。有人在搜傅流云的药篓。她急忙闭上眼睛。
那个人好像搜出了什麽东西,搜到之後便朝黑袍男人那边赶了过去。
黑袍男擡手打断那个说话的侍卫,看向另外一个侍卫问道:“搜到了吗?”声音急切,又有些尖锐,像是在捏着嗓子说话。
先前搜东西的侍卫道:“搜到了”说着呈上一个药瓶。
何必悄悄看了眼,发现是傅流云装药丸的瓷瓶。在林子里时傅流云把一些多馀的防瘴气的药物做成药丸,储存在瓷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黑袍男听到搜到东西,急切接过来,但打开看了一眼後又动作迟疑了下,紧接着看了对面的侍卫一眼。
他什麽也没说。但那侍卫好像知道黑袍男要说什麽,恭恭敬敬取出一颗药丸,先一步服下。
黑袍男等了片刻,见侍卫没出什麽事时,放心服下一颗。
三人依次服下药丸便一起走了过来。何必听到脚步声时急忙闭上眼睛。
一人问:“她二人如何处置?可是要……”
那人後面的话未说。但何必听到他恶狠狠的语气时已经猜出大半。
黑袍男道:“不必,後面不知有什麽危险,先带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