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条蛇是被他惊到的?”宋听筠想了想又道:“莫非他是逃跑路上中了花毒,落到了陷阱里?”
傅流云摇了摇头,道:“致死伤不是藤条。他死了没多久,但藤条上的毒没有这麽快见效。致他死的,是他身上这些红点。”
宋听筠道:“这红点是怎麽来的?”
傅流云想了想,起身看向那株天仙子,惊讶发现,那朵花方才还围合的花瓣,此刻却舒展开了不少。花瓣周围,淡淡的像雾一样的气体好像正从花蕊中喷出。她皱了下眉,又看了看它前面的空地,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有几处高起的土堆。”
面前平地上有几处高高隆起的土堆,土堆之间大概间隔着四五米。这里落叶也堆积了不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些土堆。若非傅流云特意问,其他人也不会特意去注意那些土堆。此刻再看,总觉得那些土堆透着奇怪。一来土堆的形状似乎都很相似,二来土堆之间间隔的距离太过于规律。
何必又低头看向那个离奇死状的人,忽然看见他袖口处抖动了下,好像有什麽从他袖子里爬了出来。她见了瞪大眼睛,却看到是一只蚂蚁爬出袖口,又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只是蚂蚁。
但这蚂蚁却和常见的蚂蚁不同。这只蚂蚁比常见的蚂蚁大了一倍,通体红色。那蚂蚁有几分慌不择路,挥动着触须试探着要从尸体下到地面。何必见了伸手准备帮它一下,忽然听到身後有人大喊一声“住手!”。这一声把她吓了一跳,转身时映入眼帘的是傅流云焦急的面容。
傅流云转回身就看到何必弯下腰,待看清何必要做什麽时简直大惊失色,下意识喊出声,上前一把抓住何必手臂,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直到确认没发生什麽事时才缓缓松了口气。
何必奇怪出了什麽事,但看到傅流云担心她时,心里一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宋听筠和陈家兄弟听到声音,纷纷好奇赶了过来。
傅流云听到何必的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无语看何必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对宋听筠几人道:“若我没有猜错,杀死这个人的,就是这种蚂蚁。”她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不安,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宋听筠疑惑道:“蚂蚁还能杀人?”
傅流云道:“普通蚂蚁当然不行,但这是红火蚁,毒性强烈。被这麽一只咬到当然还不至死,但若是被成百上千的红火蚁咬到,就一定会死。”
何必想到那个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後背冒出一阵冷汗,再看过去时,却大惊道:“那只蚂蚁呢?”刚才还在尸体手上绕来绕去的蚂蚁忽然不见了。她再看向远处时,忽然发现远处那些土堆後,隐隐约约闪着红色。
傅流云也发现了,她看到的时候忙对几人道:“我们最好快些离开这里。红火蚁与天仙子相伴相生。红火蚁以天仙子花蜜为食,天仙子也会用红火蚁布置陷阱。被花香迷惑的猎物,没有被天仙子杀死,也会被红火蚁毒死。”
几人都见识过那个陌生人的惨状,听了未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陈言抓紧在那个人身上搜了一番,除了随身短剑之外没搜到什麽有用的东西。太干净了,像是这人刻意隐藏了身份。
在远处那片涌动的红色溢开之前,几人迅速背上李长安离开。
密林里几乎看不见天空,树木也看起来都差不多,好在有司南,几人虽然不知道走了多远,但一直在向着西北大概方向前行。
路上何必问宋听筠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宋听筠道:“不认识。”
何必道:“但你是不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宋听筠的沉默似乎已经回答了她的疑问。
宋听筠又喊大家开始赶路。何必感觉到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攀爬,猜测可能已经到了陈家兄弟说的那个山谷。走得越深入,林中瘴气也越来越浓。瘴气像是烟一样,包裹住了整片林子。人就在烟瘴中穿行。
傅流云给大家分发了面罩。这面罩是她去京城时从阿姐那里学来的。将纱布错层缝合,她又在错层之间塞入了防瘴毒的草药,很适合一行现在面临的险境。
几人赶路途中,遇到不少毒蛇毒花,好在有陈家兄弟和傅流云,一路有惊无险。
何必一边赶路,一边问宋听筠道:“那座山里有什麽宝贝,值得你这麽冒险?”
宋听筠压低些声音道:“老皇帝现在求仙问道,招了不少道士,要求什麽长生。”
何必道:“那和你进山有什麽关系?”
宋听筠道:“老父亲有什麽喜好,儿女岂非就要顺着他,不然怎麽讨欢心”
她又道:“你那位如家表哥周游四国,去了大理一座神山,在那里流传下来的故事里查到了山海玺和不死药。传说几千年前,那会凡人还能修仙。当时修仙届的第一门派,保管着这两样东西。”
何必道:“山海玺就是传国玉玺?”
宋听筠道:“是”
何必问:“那不死药是?”
宋听筠道:“传说中能让服用者长生的药。”
何必道:“你不会要说,我们要去的那座青城山里,就有什麽不死药?”
宋听筠道:“不确定。因为如鹤松讲的那个故事里,不死药最後出现过的地方有两处,其中一处是青城山。”
何必道:“另一处是在哪里?”
宋听筠道:“疆域最西北的某处。历经千年,那里或许已被风沙掩埋。”
何必道:“边城岂非就在疆域最西北?”
宋听筠道:“但故事记载的那座城市不是边城。故事记载,千年之前那里有一座大城。那座城市以黄沙筑墙,住在那里的是当时西域神宗。”见何必不信,又道:“这是如鹤松在那些传说和壁画里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何必道:“那我兄长被李公子请走,是否也并非巧合?”长安岂非离着边城不远。何必卿说他们去西域行商得到了边城某位大人帮助。那位大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驻扎在边城的宋听澜?
宋听筠还没有回答,走在最前面的陈默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几人擡手比了下噤声,神情严肃,好像前面有什麽危险。
宋听筠见了拦住身後两人。何必也没敢再出声。
一行压住脚步,连呼吸几乎都不敢出声。宋听筠轻声走到前面,与陈默汇合後,两人猫着腰左右绕过一棵大树。
何必好奇,跟在後面猫腰过去,待绕过树後,看到不远处的景象时呆住。
林子底下的光照不足,树都长得不高,杂七杂八和草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矮木丛。
就在离着他们十几步远的一处矮木丛後,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上半身露出矮木丛,头斜在一边。何必看过去的时候,男人的眼睛正盯着她,吓了她一跳,在看清是个人时才松了口气。
何必心说心性真大,竟然在这瘴气林子里还能睡得下。她们这一路赶来,这荒山野岭里只看到一队人马。这个人估计也是那队人里的。她刚放松些警惕,再看那个人时,後背忽然起了一片冷疙瘩。
那个人的眼睛从刚才开始一直盯着她,一下都没有眨,目光呆滞,像死鱼一样。若只是这样就算了,但那个人的身体,却一耸一耸在动,但是动的却没有什麽规律。如果你看过被屠夫砍的肉,大概就能理解那种感觉。
难道那个人也像砧板上的肉?那“屠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