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察觉到旁边视线,转身看向何必,见到时擡手做了个揖礼。他行礼时左手压在右手上,自胸前向外慢慢平推,礼毕垂手身侧。这礼做的比何必平日里与同辈间的礼讲究。这番礼数,定是望族世家子弟。
何必见了回了个礼。
男子徐徐道:“不才,如鹤松。”
“何必。”
“何姑娘可是惊于这人画工,方才呆住?”
“啊……是”何必回过神应话。男子说话不急不慢,从容自若,性子极好,即便他喜欢的是男人,与他交个朋友也不错。她想着问:“如公子也是今年学子?”
如鹤松摇摇头,道:“家中为不才在京城谋了个差事,不才此行是为赴工,并非为了科举。”
何必正想着怎麽接话,长街远处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由远及近,伴随着嘈杂混乱的路人叫喊声。
“闪开闪开!前面的闪开!”一声女子话声随着马蹄声驶来。何必转身回望,还没反应过来,一匹高头大马已疾冲到眼前不远。
策马的女子见要撞到人,猛地扯住缰绳,马长嘶一声人字而立,马上女子红衣如火,那马却比她的衣裳更红,一人一马在冬日下醒目耀眼。路人瞬间退散到两旁。
何必惊魂未定,马蹄方才离她脑袋不过一尺,若是落下,不死也是重伤。
红衣女子先是拍了拍马,稳住了受惊的马,见马无事,蹙眉擡首质问:“喂不是告诉你闪开吗?”她视线看到何必和如鹤松时顿了下。
“何姑娘,你没受伤吧?”如鹤松反应过来,走上前一步问道。
何必按了按加速跳动的胸膛,长呼一口气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翻身下马,走到何必面前打量几眼,满不在乎道:“没事就算了,以後注意避让。”
何必听了生气,这人闹市纵马,不说向她道歉,反倒还成了她的不对。
“天子脚下,竟然容你这般当街纵马行凶?”
“你说谁行凶!”女子勃然而怒。
“谁纵马说谁。”何必不顾後果。旁边有些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开口想提醒她,但看了红衣女子一眼,又无奈憋住话。
“我行凶?我行了什麽凶丶又伤了什麽人?”
何必还没回,旁边如鹤松开口先道:“姑娘闹市疾驰,有人为了躲闪,采买的货物撒落一地,也有人躲闪匆忙崴脚撞伤,何姑娘说姑娘行凶,言辞有些过激,但姑娘确有毁物伤人。”
他说完,有些方才因为女子而毁掉物品丶受了伤的路人纷纷出声应话,指责女子纵马。
红衣女子扫视一圈,路人被她眼神震慑,又缄口不敢言。女子回身看了如鹤松一眼,又看向何必,眼神玩味:“你叫什麽名字?城卫都不敢说本小姐什麽,你胆子倒不小。”
“景云城何必。别人怕你,我不怕你。”
女子勾唇一笑:“本小姐记住你了,何必是吗,”她说着左手手腕一转舞了个剑花,将一短棍状物抵在何必颔下,“长得挺标志,正好本小姐府里还缺个暖床的。”
何必这才看清那东西是段两节的甘蔗。她看清的同时突然醒悟过来,眼前的女子就是女版纨绔子弟,刚才那番话也是调戏奚落她。
何必醒悟过来的时候,擡手将甘蔗拂开,看女子一眼说:“我看你不如给我暖床。不过我成亲了,只能委屈你做小了。”围观的人群见女纨绔受辱,一些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女子柳眉倒八字一竖,右手擡起时短鞭直指何必眼前,下一秒似要落在何必脸上。何必也不退让,挺着身子瞪回眼去。
长街远处又两三人策马驶来,有男有女,高声喊着“让开”。人群让出一条道,那两三人骑着马赶来。其中一人远远看见红衣女子,笑着道:“宋大小姐好一匹汗血宝马,我等好一番才赶上。”几人赶到近前,吁马停下。一人见阵势不对劲,在马上俯身问一句:“怎麽了这是?”
红衣女子听到同行人问,回过神朝着身後甩了下鞭子说:“没什麽”她看了何必一眼,转身上马,坐稳时道:“你们怎麽才赶上,真没劲。”
同行人无奈玩笑道:“这汗血马什麽脚力,我等这些老马如何追得上。”
不等同行人说完,红衣女子看了几人一眼道:“不比骑马了,听说永康坊新开了家醉乡居,我们去喝酒吧。”说完先一步策马离开。
同行人答一句“好”随後向东追去。人群见女纨绔离去,四散各自去忙。与女纨绔同行的其中一匹马上的是个女子,路过何必时停下看了眼,前面的人催促一声时,她方才回神策马追了上去。何必与那人扫了一个照面,只觉得与女纨绔同行的也是几个纨绔,未曾将她放在心上。
旁边做糖人的小贩见女纨绔一行离开走远,松一口气对何必道:“姑娘,你惹了她,以後在京城可得小心了。”
何必收回视线,看向小贩。
“那穿红衣的是大将军府的二小姐,大将军夫人最宠爱的女儿宋听筠,长街策马还是小事,往日她做的那些事……”小贩说着叹了声气,皱着眉摇了摇头。
何必沉思。宋听筠?大将军府?和宋听澜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