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牙行回来後,柳惠娘还未从三千两的震惊中回神,每当看见楚雄——不,应该是楚三千两,当他从自己面前经过时,她脑子里就浮现金光闪闪的银两画面,一双眼也忍不住盯着他瞧,目光复杂,表情难耐,似有隐忍,不是叹气就是咬指甲,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p>
这情况看在阿襄眼中,也是颇为惊异,便将此事偷偷报告给老大知晓<p>
楚雄——也就是楚三千两在听完阿襄的叙述後,笑不可抑他猜得没错,柳惠娘果然认出他了,这一试,就试出了她的破绽<p>
他拍拍阿襄的肩膀,让她不用打草惊蛇,该干麽就干麽,他心中自有计较<p>
果然,自此之後,这妇人没再刁难他,让他独自洗一堆锅子,也没如先前那般刻意避着他,一切恢复如常,只除了没人注意时,她会偷偷盯着他,时不时咬着唇瓣,还是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p>
得到注目的楚雄,对此非常满意<p>
他懂她,这女人虽然有些小狡猾,但不会昧着良心辜负他人,不会在他救了他们母子性命,又一路把他们护送到京城後,为了银子就把他卖了<p>
她早已认出他,却不肯戳破他的身分,他便猜到她在打什麽主意这女人是打算隐瞒到存够了傍身的银子,能在京城立足後,便搬出这宅子<p>
他岂会让她趁心如意?<p>
他这人有狼性,一旦咬住了猎物就不会松口,因此趁着晚饭过後,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时,他忽然将她堵在角落,直直盯住她<p>
“你一直偷看我,为什麽?”<p>
他直白的问话把柳惠娘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瞪他“胡说!”<p>
“我没胡说,你偷看我好几次了,阿襄和润哥儿都可以作证,不信我叫他们过来对质”<p>
柳惠娘没料到自己在挣扎要不要赚赏银的目光,在旁人眼中像是在偷看郭善才<p>
她拉下脸,严正反驳“他们看错了,你立刻给我让开!”<p>
楚雄不但不让,还抓住她的手,揉在炽热的掌心里“你得给我个交代,你偷看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p>
“我没有,哎!你放手!”<p>
“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放”<p>
柳惠娘推不开他,又挣月兑不了被他握紧的手,怒瞪他“我就算看你又如何?我看你有没有偷懒不行吗?还以为你老实本分,没想到是个登徒子,我可是有夫之妇,快放开!”<p>
想挣月兑他等同螳臂挡车,他既然堵住她,就不打算让她再逃避自己<p>
“你来到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麽不去找你那个丈夫?你不找他,是因为不想,既然不想,为何不和离?”<p>
柳惠娘火大了,狠狠瞪他“和不和离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p>
“怎麽不关我的事?你不和离,我如何娶你?”<p>
柳惠娘愣住,接着气笑了,冷冷嘲讽“谁说我要嫁你了?”<p>
“我喜欢你,你又偷看我那麽多次,咱们两情相悦,何必忍着?”<p>
“胡说八道,郭善才,你仔细听好了,我不喜欢你”<p>
“没关系,不讨厌就行,这事咱们以後慢慢谈,先说现在,你一个妇人带着孩子,总要想办法在京城生存,还得考虑润哥儿的未来,是走文考出仕还是考武举,都得先做打算这麽久了,他那个爹一直不来找你们母子,就是没放在心上,你和他总要做个了断,这样一直拖着,你不在意,但润哥儿怎麽办?没爹的孩子想在京城立足,身分上见不得光,对他十分不利,你怎麽不为他想想?”<p>
一谈到润哥儿,她就不依了<p>
“我怎麽没为他想?我就是为他想,才隐忍不发,忍耐到现在!”<p>
“不带他去见他爹,也不和离,是为润哥儿着想?”<p>
“你懂什麽!他那个爹可不是省油的灯,瞒着咱们母子在京城做官,却又不接咱们上京,摆明了嫌弃咱们,我若是贸然带着润哥儿去认亲,他不认怎麽办?以他现在的能力,找个理由休了我都行,弃妇的名声可不好听,伤了润哥儿的心不说,他若是横插一手,用润哥儿的前程来要胁我怎麽办?我一个妇道人家斗不过他,总要先有个万全的准备才行!”<p>
他恍悟“原来如此你有什麽打算?”<p>
“民不与官斗,得找靠山,这靠山必须官够大,我若是能进大官府中当厨娘,虽是仆人,但是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官做得大,仆人在外不至於横着走,但也不用让人小瞧倘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赶我们母子出京,碍於我家主人,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母子或是赶我们出京,我这是未雨绸缪!”<p>
楚雄很想对她说,不用这麽麻烦,要对付吴子清,交给他就行了,他一人足以保护他们母子,但他没说,因为难得有机会与佳人多多接近,把姓吴的一下子就弄栽了,他还怎麽表现?<p>
既然这女人想出口怨气,他不能抢走她的机会,他不如顺势而为,反正有他在一旁帮着她,不会让他的女人和儿子出事的<p>
他故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想进官宦人家府上当厨娘,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找个可以压住吴子清的大官?”<p>
“没错”柳惠娘顿住,忽然恍悟什麽,愤然道“你怎麽知道我找官宦人家?你调查我!”<p>
“你早点告诉我,就不必这麽辛苦费事了,想进官宦人家府上当厨娘,不见得非找牙行,这里头水深得很,你一个妇道人家斗不过,得另辟蹊径,出奇招”<p>
柳惠娘本来要质问他,被他这麽一说,又分神了<p>
“另辟蹊径?出什麽奇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