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过後,两人依然没有说话。林晓运备受煎熬,深知外面的交谈不会这麽快就结束,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找点话儿说了。
即使心里的的确确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她实在是有些不敢开口。怕没有回应,更怕问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冒犯到她。
犹犹豫豫中,狭小的房间里却率先响起了对面人的声音:
“你是哪里的?叫什麽名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口齿异常清晰,与她想象中的声音语态毫不一样。
林晓运反应了几秒才擡起眼看向对面,这才发现女人原本呆滞的双眼此刻却浮现出认真,很是耐心地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这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连忙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语气有些忐忑和紧张。
“A市,林晓运。。。。。。”
女人听见後,嘻嘻地笑了,嘴里嘟囔着类似于“好听”之类的话,下一秒,又恢复了那个一抖一抖的呆滞模样,好像在思考。
就在林晓运以为两人的对话不会再有下文了的时候,眼前人却又在两分钟後突然冒出来一句:
“别害怕我。”
林晓运身子一僵,再次擡眼朝她望去,这一次看到的却是一张笑脸。
她笑得很用力,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像是一个早就忘记了怎麽笑的人在练习笑。
虽然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女人在向她传递善意。可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林晓运只觉得心里漫过一阵强烈的苦楚,随後鼻子一酸,眼睛突然就红了。
她只能用力地摇摇头,语带哽咽:“我不怕你。”
女人又嘻嘻地笑了一下,像小孩子吃到了糖,一脸满足。
“谢谢你呀。”
林晓运缩了缩鼻子,想问她是不是也是被拐来的?家在哪里?到这多久了?以及。。。还好吗?
虽然她也知道这最後一个问题仅用肉眼也能看出来答案。。。。。。
最终,她还是什麽都没有问。
大概又过了有两分钟,女人又停下了晃晃悠悠的姿态,再次凝着她开口了:
“我叫张婷,26岁。他们,他们都说我有病。。。”说到这里,她擡头哈哈了几声,像是在嘲笑什麽,然後才接着上句继续说:
“其实真正有病的人,是他们,是他们。。。。。。”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眼睛直直盯着林晓运,头却直往门外斜,像是在暗示她什麽一样,“但这群有病的人,统治着一切,一切!”说完,她又警惕似的看了眼四周,迅速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对于张婷所说的话,林晓运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懂。只是听到26岁这个数字後…她惊讶极了,完全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只有26岁,那这副看起来已经苍老憔悴到远超26岁应有体征的身体又是怎麽一回事?如果她不是26岁,那她下意识认为自己只有26岁,又说明了什麽?
林晓运不敢也不忍心再继续往下想,只能看着她魔怔的样子,泪水再也无法自控。
“不要哭,没有用。”张婷眨了眨眼,眼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她慢慢靠近林晓运,凑到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跟她说:“不要找局子,自己跑,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跑。”
林晓运颤着呼吸,一边泪流不止一边不停地点头,最後还是没忍住,在张婷拉开距离时扯住了她的衣袖,泪眼婆娑地直视她。
“那你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
张婷一呆,又嘻嘻笑了一阵,手指无意识地绕啊绕的,最後还是摇了摇头,“我。。。我这个样子,跑也没有用了。”
“有用,有用的!说不定。。。说不定你的家人还在找你,一直没有放弃!”
听到“家人”两个字,张婷恍惚了一瞬,苦涩不断从心里溢出,化成了眼底的泪光,“我…。。。”
她看着林晓运,一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表情。
“我已经被毁掉了。”
话落的一瞬间,林晓运只觉得一股通天的寒意从头到脚冰封了她的周身,冻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无意间瞥到女人身上挂着的那片带黄花的叶子,林晓运这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将那片黄花叶子拈起,想起自己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它的学名,没有多想话就脱口而出了:
“竟然是断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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