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颗土豆,是上辈子给的。
衣袖突然被扯动,方钰勋低头,看到车板上的难民艰难的扯自己的衣领,嘴一张一合努力说什麽。
方钰勋俯身去听,只听到难民用干涸出血的喉咙挤出一句话,“没有……不丶不是我!救丶救错……”
救错人了!你们救错人了!
方钰勋:“……”
糯哥儿强调道:“夫君,他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方钰勋眼神复杂。
他们刚才特意压低了说话的音量,离他们最近的老李伯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麽,这个半昏迷的难民却听清了。
方钰勋拿了一点水喂难民,难民有了点力气後,再次抓着他的手解释,“你们救错人了。”
方钰勋面无表情道:“没错。”
就这麽个傻子,很附和糯哥儿‘大好人’的定义,很难出错。
难民还想再解释,方钰勋又往他嘴里灌了一口水。
上辈子他是在几个月後才倒下的,而那时这个难民还活着,也就是说就算他们不救这个难民,难民也不会死。
他猜难民虽倒下但却没完全昏迷,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或许是察觉到糯哥儿的善意,难民才没反抗他们。
糯哥儿拿出肉干往难民嘴里塞,“你快吃,快活过来。”
难民饿坏了,即使肉干磨的喉咙刺疼还是用尽全力将肉干往肚子里咽。
吃完东西,他就有力气说话了,开口就是,“别救我了,你们真救错人了。”
方钰勋看他,“那你把水和肉干还回来。”
难民一噎,不好意思道:“能赊账吗?”
“你怎麽还是这麽傻呀。”糯哥儿语重心长的叹气,“你说我们没救错人不就不用还了吗?”
难民正色道:“不行,我没做过的事我怎麽能认?而且万一真正给过你土豆的人出现了,那你们不是还错失了报恩的机会?”
方钰勋看向糯哥儿,“你说的没错,是个好人。”
幸亏糯哥儿上辈子遇到的是这种大好人。
糯哥儿得意的翘起嘴角,“糯哥儿看人可准了。”
“我姓楚名纤越,敢问恩人姓名。”楚纤越挣扎着从车板上下来。
“我是糯哥儿。”糯哥儿指着方钰勋,“他是我夫君,方钰勋。”
哥儿是不能将本名告诉外男的,所以糯哥儿没说出自己的本名。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我如今囊中羞涩,又有急事需离开,日後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你们的恩情。”楚纤越朝他们拱了拱手,问:“你们来时可有遇到一夥骑马的强盗?”
方钰勋眼眸一闪,“你找他们?”
刚才在一衆往前走的人流中,只有楚纤越是往後走的。
他看见了,便多注意了一眼。
楚纤越沉声道:“他们抢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去抢回来。”
方钰勋将之前在逃荒路上遇到强盗的事告诉他,并告诉他小溪流的地点。
楚纤越郑重道,“多谢!来日再会!”
他转身欲走。
“等等。”方钰勋递给他一个包袱,“包袱里有水和吃的,拿着吧。”
楚纤越眼眶一红,“大好人啊!”
方钰勋嘴角一抽,不是很能直视这句话,他敷衍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不必客气。”
“我也觉得我们有缘。”楚纤越将包袱背在身上,拍了拍包袱感叹道:“你连给我的包袱都跟我曾经带的包袱一模一样,这谁见了能说咱们无缘?”
方钰勋看了眼小平头,强装镇定问:“你的包袱呢?”
这包袱是他随手拿的,他记得小平头当时就是用这包袱把石头装回来的。
楚纤越答:“被强盗抢了去啊。”
方钰勋:“……”
楚纤越的嘴巴不停,“其实不能说是被抢,是强盗要难民们交过路费,交不出来就杀人,难民们哪里交的出过路费啊,我就想着先帮难民们把过路费垫上,等难民安全後我再我的包袱抢回来,谁知我的马被难民趁乱抢走了,我追不上强盗,就让强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