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刃的步伐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提问而迟滞半分。她一步步走至沈芙心眼前,冷声道:“查人。”
沈芙心张开双臂,将自己摊开给她看:“我人就在此处,没什麽好查的,还请将军自便。”
濯刃扫了一眼她身後垂着头的姬停:“你身後那人也要查。”
沈芙心知晓此人不好糊弄,便收起手臂,等着她来查。她本以为这位神将会用灵力将自己扫一遍,或是拿着她那柄长刀往自己身上拍打几下,查探身上有无可疑的物品,却不曾想她一低头,从胸前摸出一块用丝绸谨慎包着的小东西,托在手中朝自己递了过来。
濯刃道:“将这块布掀开。”
沈芙心刚想伸手掀布,手腕便被熟悉的温度包裹住了。她与濯刃同时侧眸望去,竟然是姬停从自己身後走了出来。
她一手轻轻止住沈芙心的动作,一只手掀开丝绸青布,面不改色道:“我先来。”
濯刃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
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内骤然泛起波澜,一错不错地盯紧了正擡手掀布的姬停——濯刃许久不曾如此明晰地感知到过自己的心跳,但在一衆天兵的注视中,她什麽也没表现出来,但她托着那块东西的手开始细微地颤抖了起来。
姬停揭开青布,露出其中包裹的一块小小的莲花碎片。
莲花呈粉色,她捏住绸缎边缘的指尖骤然收紧,擡眸望向眼前不发一言的濯刃。沈芙心站在姬停身侧,好奇地看着那块碎片,心中蓦然升出一股怪异的熟稔感。
她望向濯刃,轻声问道:“这是什麽?”
“我无权透露,”濯刃语声冷漠,隔空在姬停的指尖点了一下,透出一滴红血,滴落在那片莲花碎片之上。沈芙心屏息看着,只见姬停的血几乎瞬间便融进了花瓣内,而花瓣丝毫不改颜色,依旧是清透的淡粉。
濯刃微微松懈下来,示意沈芙心擡起指尖。
沈芙心只觉得指尖仿佛被羽毛划过,一滴血便悄然滴落在莲瓣中心,缓缓蔓延开来。濯刃眉心一跳,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们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呈粉色的莲花陡然变成了血一样的深红!
这瞬间,濯刃心念飞转。
她想起三万年前,那个人对自己的嘱托。
那时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兵,下界执行任务时却屡次被那个如今已不存在于世上的人所救,这份恩情她始终记在心上。或许是因为自己那时的职级太过低微,又或许是她与那人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往来,在大清算中濯刃得以逃过一劫,保住这条命,甚至一路扶摇直上从寻常天兵变成了拥有名字的神将。
濯刃的确如她们所说是条忠犬,但她也不是对谁都忠诚。她认定的那个主子已经死了,但她身上还有她留下来的嘱托——
时光流逝三万年,依旧生效。
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濯刃用手心悄然遮住那片已然变色成深红的莲花,划破自己的掌心,让新的鲜血重新覆盖在这块莲花碎片上!
她们在此僵持得太久,已经有天兵想要围上来查探。濯刃握紧右手的长刀,忽然上前一步,将沈芙心未能收回去的手用刀背拍开,冷声道:“大胆,此物神圣洁净,不是你区区一阶凡仙能够触碰的东西!”
沈芙心敏感地感知到情况不对,她想上前一步查看濯刃手中的莲花,可迎接她的却是冰冷无情的刀尖。
濯刃手执长刀,呵斥她们二人道:“退开!”
周遭的天兵们陡然围了上来,用刀刃指向被包围在中心的沈芙心与姬停。姬停对她们躬身赔罪,将这件事全然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别动手!她是神界燕丹上神的亲授学生,如若你们动了她,燕丹定然会怪罪在你们身上,我是她的仙使,你们若要责罚便罚我好了。”
姬停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开始脱外袍,她将她最为爱惜的那身衣裳搭在自己肩上,一伸手露出两截手腕,道:“来罚啊。”
沈芙心被她这个举动惹得不知说些什麽好,无言地灼灼盯着她,满脸都写着“你疯了吗”。
姬停倒觉得很无所谓,数万年里她没少受伤挨打,更何况连死都死过一回了。什麽身份里子面子都是假的,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真的。她知道沈芙心在青帝灵山时常被赵览萤责罚,往先自己不在,但如若今日沈芙心被这群天兵动了一根手指头都算自己的过错。那些天兵不动手,她便扭头向濯刃:“怎麽不动?”
濯刃凝视着这张陌生的脸,视线滑落到她肩上搭着的那件衣衫上。她本也只是做做样子,想着喝退她们拖延时间便罢了,更不可能对眼前这个与吾真有几分相似的人动手,于是痛快地将长刀收回,颔首道:“既然是燕丹上神的学生,我便饶过你们这一回。”
她垂眸看了一眼已回归原色的莲花,将它托着给衆天兵示意一圈,最後深深凝视了一眼站在原处的沈芙心与姬停,旋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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