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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这是沈芙心生平头一次收到的礼物（第1页）

第70章这是沈芙心生平头一次收到的礼物。

真是有些另类的安慰。

洛结夏被沈芙心这句“不一定每位都能活七八十年”给噎了一下，自三百年前开始，自己头一次见到沈芙心时萌生的那股无力感又蔓延上来，她放下筷子，无奈道：“我谢谢你啊。”

沈芙心很轻快地笑了一下：“师生一场，不必言谢。”

姬停在桌上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杯沿，她想起自己从青帝灵山中溜出去的那一次，本想探听消息，却无意听见有关于瀛海金龙的秘辛。她擡起眸，指尖悄悄将正着的茶杯反扭了一圈。

沈芙心察觉到了姬停的动作，扫了她一眼，低头喝茶，并未开口戳破她。

姬停松开手中的茶盏，对着结夏剑尊状似闲谈道：“剑尊，你可曾下过瀛海，见过你那位金龙朋友的亲眷？”

既然是与共处三百年的学生闲聊，洛结夏便也未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神棍起什麽防备之心。她沉吟了一瞬，答道：“去是去过，也就去了那麽一回。龙宫除却在水下，旁的倒也跟人间宫殿没什麽区别，就是更晶莹剔透些，也更大些，侍从都是些海里化形的仙物。至于亲眷嘛……”

她眉头一蹙，像是想起来什麽，难得地显出几分臭脸色：“这个不提也罢了。”

不提也罢？沈芙心真是从来没从结夏剑尊口中听过这样的词汇，颇为新鲜地与姬停对视一眼。後者立刻插科打诨道：“怎麽，是生得鱼头人身，还是两只胳膊是龙虾鳌足？”

“你瞎说什麽，”洛结夏不由笑了，瞪了她一眼，“龙哪来的鳌足？”

姬停便也笑。只是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便敛了下去，双手撑在桌上，盯着洛结夏的双眼，轻声道：“剑尊啊，打听个事。我听说上边是要肃清金龙一脉，你有听过这回事吗？”

洛结夏第一反应是要竖起隔音结界，一手拍在桌上，怒道：“你放肆！”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隔音结界立不起来——因为早就有一道更强的结界以屏风为界，稳稳将她们四人切割了包裹在内，半点声音也传不出去。哪怕她如今在此被杀，只要不出屏风，恐怕就无人能够发觉！

洛结夏是正儿八经论剑飞升的正统仙一代，自诩修炼刻苦，两千八百载便升至听神境一阶。方才来面试她的那位璇玑仙子其实说得不对，仙界修炼要比人界更难，她麾下的听神境二阶的授课仙尊们哪位不是修行五千年以上？洛结夏两千八百年已有听神一阶，放在仙界也是仙中英才，不然挑剔的赵览萤也不会放她进青帝灵山。

她久违地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机，剑修们性格各异，但唯独对战意与杀心直觉敏锐。洛结夏稳稳坐在酒楼的圆桌旁，後背沁出冷汗，不知何时周遭喧嚷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她将桌上三人环视一圈，视线掠过慎杀，不是她，掠过沈芙心……不可能，虽然不知为何如今堪不破她修为，可三月之前她才刚刚蜕尘境，不是她——

洛结夏看着微笑的姬停，视线落在她轻轻点着的茶杯上。

她戒备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都说了，只是闲谈而已，剑尊不必那麽紧张，”姬停温声道，“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上面为什麽要肃清金龙一脉，金龙一脉做了什麽，至于要让那些殿下大人们赶尽杀绝啊。”

洛结夏眉眼冷肃，第一次像个真正的剑修。她冷声道：“谁说的要肃清金龙？这些只不过是好事者的妄议揣测，都是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你也会信？”

“我信啊。”

姬停似笑非笑，景樱容那日的话在她口中重现，无端显出一种阴森的氛围：“十世为人，十世为皇，一世不成道心破损……结夏剑尊，我知道你是人间飞升，既在人间活过那样久，你不可能不知晓登基为帝皇的凶险。上面不会让你的金龙朋友带着记忆下界，她为仙的记忆被抹去，简直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从呱呱坠地到登基，其中数年什麽都有可能发生——

手足相残，叛军压境，国灭家亡，毒酒白绫和那些防不胜防的冷箭……剑尊，你真当我们没去过人界麽？”

洛结夏沉默了，手中的茶盏攥得越来越紧。终于，她压抑下被姬停激怒的情绪，冷冰冰吐出一句话：“天要如此，我等又能如何？”

姬停笑吟吟道：“是啊，不如何。不过那条金龙死了也无所谓麽？”

洛结夏被她三番两次的刺激弄得有些崩溃，她正是不知晓身在仙界的自己能够如何，方才不想与姬停谈论这些话题。她避开姬停的那句“死了也无所谓麽”，跳回到原先姬停的问句：“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姬停无辜道：“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就想问问为什麽上面要肃清金龙啊。多简单的一回事，非要绕这麽大一个圈子，剑尊你真是人老多忘事。”

洛结夏深吸一口气，决定不与她计较了，面无表情道：“金龙一脉都是蛋生，龙千万年难得一颗蛋，加之天地灵气愈加稀薄，这数万年里新生的龙便愈发少。除却景樱容外，新生的两三只金龙都是男仙，且先不说他们无法繁衍，天赋悟性也差得远。老一代的金龙据说全都避世不出了，因此瀛海几乎只剩樱容她们这几位新龙活动，这是前提。

“金龙一脉活得久，樱容曾与我说过，龙善于趋吉避凶。她们虽然不修天机术法，但总能在死地逢生机，这是金龙的本能。除此之外，龙的记性也好，即便术法万千如何幻变，她们总能记住事情最真实的本质。因为金龙一旦化形，龙心上便天生覆满逆鳞，就算术法能够摧残她们的肉身，却对她们的记忆不起作用。”

沈芙心始终在一旁默默听着，她即便自小被捡去领养，却仍不能算是有家。寄居在故藤仙居的屋檐下，她天生会察言观色，更会揣摩人的言行，避免惹怒了那个死爹导致被罚跪。此时听了结夏剑尊这一番看似普通的话，沈芙心却从中回过些味来，抓住重点：“即使是神，也无法篡改龙的记忆？”

她用了篡改这个词，结夏剑尊目光柔和了些，像是很欣慰地看了沈芙心一眼：“理论上是如此。”

沈芙心的猜测被肯定，忽觉下界的无数点瞬间连成丝线。

太阴国的百姓记不起被杀死的战神吾真，反而认定戒凡音为太阴所出，这是其一。箬国的百姓为求康健不拜燕丹，却拜戒凡音，这是其二。在太阴皇帝的寿辰宴上，水仙花神是位叫做白荫的，而非她熟悉的闻人懿，这是其三。

而金龙一族先辈多避世不出，後代软弱乏力，堪用的只有一个景樱容。而换做自己对金龙一族有忌惮，定然会先将这最出挑的一枝剪去，以免夜长梦多，徒生事端。

想到这里，沈芙心用指尖蘸了点杯中翠绿的茶水。她推开杯盏，混着灵力在桌上画图。

“神界推崇这个叫戒凡音的，为此割去了燕丹的羽翼为他造势，而吾真的历史也被嫁接到戒凡音身上。闻人懿很奇怪，她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她顶替了原先的花神白荫，二则是她也是被顶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