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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白玉有瑕（第1页）

第68章白玉有瑕。

……我没机会了，什麽意思？

喻湛虚心中一片空白，甚至连萧瑟寒风都无法感知，她只是迟疑了一瞬，慎杀便当着她的面哐当一声将仙府大门给关上了，现在正在门後窸窸窣窣地上锁。

简直荒谬！她回过味後简直怒极，全凭着一腔怒意驱使着冲上前，狠狠踹了一脚故藤仙居的大门。无奈这门十分结实，任她如何踢，如何拿剑砍都纹丝不动。

毕竟此处不是青室。喻湛虚发泄一通後重新冷静了下来，她缓缓蹲下身，在门前坐了一会。雪已经小了，像盐粒一样落在她膝间，喻湛虚用指尖轻轻一碾，将雪花碾成一滴透明的水珠，忽然觉得成仙孤单。

自从飞升仙界，得知母皇的死讯後，她格外惧怕失去。

喻湛虚指尖微颤，将鬓边那朵千年不改颜色的红花摘下来，握在掌心细细地看。

这种花正是她故国盛産的那种，无论是京城还是边陲小镇，遍地都是这种花，甚至没有花农栽植它，因为太寻常普遍，甚至卖不上价。可是喻湛虚飞升上来後，曾踏遍了仙界每一重山峦河流，她遍寻过仙界无数珍奇花卉，却怎麽也找不到这种红花的踪迹——

当时只道是寻常。花是如此，人亦如此。

她没能在故藤仙居门前待太久。只听天边一声清脆的啼鸣，喻湛虚刚擡起头，便看见雪中有青鸾衔信而来。她认出这是轩辕台主最钟爱的那只神鸟，连忙拍去身上雪花，站起身来。

青鸾也认得喻湛虚。它将信卷吐在喻湛虚伸出的掌心中，自知已经交差，便收拢羽毛，缩了身形跳上喻湛虚的肩头，开始用鸟喙梳理被风吹乱了的翠羽。

她展开信卷，上面只有两个字——

“速归。”

轩辕台主是喻湛虚极为信任敬仰的师尊，她捏着信卷，在风雪中站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在故藤仙居前擡起头。

她召出本命长剑，跳上剑身，在青鸾欢快的啼鸣声中腾空而起，最後看了一眼脚下迅速缩成小点的故藤仙居——

沈芙心已经回来了，喻湛虚抱着一线希冀，期望道。自己下回再来时，不能再这样空手了，要记得给沈师妹带些伴手的礼物。

她往先好像喜欢那些花哨漂亮的裙子……喻湛虚想。不然就送那个吧。

*

故藤仙居内。

沈芙心看着挡在玉屏风前寸步不让的姬停，默默攥紧了拳头：“让开。”

“不让，”姬停已经开始自顾自地散发，随便摸了把木梳梳理长发，顺便将外衫搭在屏风上，“我想沐浴。”

……所以非得要在我原先住的这间房中沐浴麽。沈芙心盯着姬停，後者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地宽衣解带，她恨不得把她给推雪地里去，只觉得自己当年带她回来的决定简直大错特错——

“你师姐的手滑腻腻的，肯定是在来找你之前搽了两斤香膏，抓得我手上也开始黏了，”姬停褪得只剩里衣，理直气壮道，“这是工伤。”

沈芙心不与她多说，提剑一下子将屏风劈出一条缝，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有本事就去洗。”

然而姬停的确很有本事，她二话不说绕过了屏风，开始温浴桶内新打来的泉水。打着喻师姐的幌子是假，她想沐浴倒是真的。

方才飞升上来时难免被劫雷扫到她的传送结界，结界有损，沾了她满身焦黑的渣滓，又帮着沈芙心将那个金光仙者给捆得更严实了些。姬停身上脏上加脏，看见走路自带香风的喻湛虚後心理微妙地不平衡了——

“我要沐浴，”姬停斩钉截铁，“借用一下你家浴桶。”

虽然这浴桶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但这是沈芙心的浴桶。她觉得浑身别扭，从在从屏风外那条裂缝中看见姬停後背的瞬间拧过头去。

身後传来入水声。姬停整个泡了进去，似乎很惬意地叹了口气，满意道：“我不知晓多少年没用浴桶沐浴过了。”

沈芙心觉得不对，这是她的宅子，是她的房间，她的桶，她凭什麽转过去？于是她飞快转过身，姬停像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转回来，幸好这浴桶够高够大，她始终沉在桶中，沈芙心只能从屏风的裂隙中看见姬停满是旧伤的肩头。

白玉有瑕。沈芙心心中蓦然浮现出这四个字。

姬停实际上并不是仙界所推崇的那种身形。

界中许多仙人喜欢拖着两条纱带来去无痕仙姿玉骨的仙，仿佛如此便能与泥里挣扎着混口饭吃的凡人割席。姬停穿上衣衫时看起来比赵览萤更有所谓仙气，可如今褪去衣衫，沈芙心发现她的骨架其实并非单薄的类型。

水珠缀在她胳膊结实的肌肉上，虽然比不得慎杀那样健硕，却也与柔弱搭不上半分干系。

姬停看似不介意沈芙心看着她，实则将整个身子都没在浴桶里，脸颊和耳垂红成一片，像是被雾蒸熟了。

沈芙心抱着手臂站在屏风前，面不改色地问她：“你怎麽光泡不洗？”

金屋，玉屏，美人。

姬停黑发散乱在浴桶内，她擡眸看了一眼沈芙心，擡手撩开湿在脸上的长发，咬牙笑道：“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沈芙心鲜少能见到姬停吃瘪的时候，觉得这样有趣，便拖了张板凳来坐下，“不是工伤吗，洗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