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打理整齐衣衫时,看起来勉强还算体面,但临行这日所有勉力堆砌起来的尊严都如同流沙般坍塌下去。李剑台知晓身後正有学生睁大了眼睛议论,却依旧站得笔直,只是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我今日就想走。”
总归有几百年师生情分,结夏剑尊见她行囊背得狼狈,显然是将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不忍道:“我有用不上的芥子袋,你——”
“不不不,不用的!”李剑台慌忙摆手,脸像是被扇过耳光一样通红:“剑尊,我不收!”
既然她如此坚持,结夏剑尊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你就在此处,我去找虹京仙子。”
青帝灵山的景色依旧与几日前一致,可结夏剑尊却知晓有什麽东西变了——
变的是她前途一片黑暗的教学生涯啊……
她边走边叹气,自从赵览萤和沈芙心结契那日闹出的大乱子开始,从伏剑仙学退学的学生便愈来愈多。
当然,第一个走的肯定是喻湛虚。
想到这里,洛结夏十分惋惜。
怎麽景樱容偏偏就在她们结契前被差遣下界了呢?错过这桩够仙界嚼十万年舌根的大事真是太可惜了!偏偏自己还在青帝灵山任职,偶尔出去逛逛,酒楼茶市那些仙都躲着自己走,生怕她告状给赵览萤。看见那些窃窃私语的仙时,洛结夏内心就如猫抓一样痒,到底在说什麽,她也好想听啊!
那日她坐在酒席上,眼睁睁看着沈芙心模样的傀儡先是给了喻湛虚一耳光,再是给了赵览萤一耳光。第一巴掌下去时,她尚能坐得住,只是听见酒席间一阵低低的惊呼,洛结夏不敢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轩辕台主,生怕台主受刺激捅自己一剑。
她硬着头皮望向半空,便见那傀儡一巴掌扇在了赵览萤脸上。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那时洛结夏尚不知她们拉扯的并不是沈芙心本人,见到赵览萤拔剑,她一声惊呼就冲过去想拦,结果掉在地上的头颅并非沈芙心,而是一瓣莲花。她松了口气,刚坐回椅上,便见身旁的轩辕台主开始发难。
台主她年纪大了,又是仙界泰斗,接受不了喻湛虚当衆做出抢婚这样有辱师门的事情,但更在意的却是自己将亲传门生放在赵览萤此处,赵览萤却没有教好她这件事。
喻湛虚听罢後一言不发,从云间落下,直直落到洛结夏身前,将她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这学生恨到要把自己这个老师也给连坐了……却不想她只是俯下身,颤着手从地上拾起了那瓣水色的莲花。
更不妙的是,赵览萤紧跟着一剑抵在喻湛虚喉间:“还给我。”
……洛结夏还能怎麽样,只能跟着轰动的宾客们站起来将她们拉开。
天地可鉴,她只是想重振仙界的教育大业,做一个以身作则的,好脾气好修为好样貌的三好青年罢了。退一万步说,她洛结夏只是来授课的,原本想着离好友家也近,月俸给的也多,可是果然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她要失业了!
结夏剑尊走在青帝灵山蜿蜒的小路上,心里盘算着景樱容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大不了等她回来了拽她一起出去闯一番事业出来,反正她再也不要收月俸帮人做事了。
对了,给赵览萤的请离信又该如何写呢……
怀揣着乱七八糟的思绪,结夏剑尊站定在无量法台前,任由阴阳双鱼环绕她一圈,为她打开了结界大门。
赵览萤就坐在里面,一如几日前神色平静,正翻阅着手间的书信。
结夏剑尊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书信间掺杂着一张滴过血印的薄纸,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结契书,如今又被抚平了,只是上面被揉皱过的痕迹去不掉,与赵览萤桌面的工整清洁格格不入。
见赵览萤擡眸看过来,结夏剑尊不打算在失恋的人面前久留,决定迅速说正事:“李剑台要请离青帝灵山。”
“李剑台?”
赵览萤垂眸思索,这个名字于她而言不甚熟悉,她花了几息才将名字与人脸对上。想起那个不起眼的,功课时常跟不上却异常刻苦的小孩,赵览萤顿了一瞬,道:“为什麽?”
“这……”结夏剑尊摇头,“她没有说,只是请求今日便离开。”
“好,”赵览萤颔首,“结界已开,放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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