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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沈芙心左手悄无声息浮现一柄水剑（第1页）

第48章沈芙心左手悄无声息浮现一柄水剑。

天色擦亮，睡在地上的慎杀轻手轻脚卷起铺盖，起身出门洗漱。

她身量体格虽是一等一的健壮，但动作却很轻巧，坐时像虎，动起来更像矫健的母豹。跟随沈芙心她们许久，慎杀仍保留着天微亮便起来的习惯，即便如今不必再上菜市杀猪，但慎杀睡不着，她总是她们中起得最早的那个。

她还未学会净身术，想起头发有几日未洗，便去瀑布处接了桶水洗头。慎杀散下头发，刚背过身，便听见从身後接近的脚步声。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缓缓直起身，并未回头，只是侧耳注意听着。

那双鞋踩碎地面上的枯叶，带起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有人在距慎杀三步之外的地方拔剑出鞘，语声冷得不含一丝感情：“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处？”

沁出凛冽寒意的剑芒扫过慎杀的发尾，削下她一截暗红色的长发。慎杀听出了身後人的声音，心下诧异，奈何手无寸铁，只得薅起地上的木桶，将满满一桶水往身後泼洒而去！

刻在她神魂内的反应促使慎杀用了灵力，霎时间，朝着身後人掼去的清水有了形状，仿佛被附了骨骼的银龙，含着斩不断的钢筋铁骨朝那人面门杀去！

辉色剑芒与水织就的银龙在半空相撞，发出石破天惊的怒啸。慎杀攥着被削断的红发，望向被水龙逼得暂且退开一步的白衣修士——

她困惑道：“叶萧宗主？”

叶萧手中的剑紧了紧。她的目光将慎杀的脸细细描摹过一遍，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又被生生咽了下去。不是她，叶萧心间掠过失望，她没有这样的红发，记忆中她的长发黑亮如蓖麻榨出的油。

就在她们对峙的这个当口，沈芙心和姬停开门出来，与此同时赶到的还有趿拉着鞋子匆匆忙忙跑出来的姜岱冷。

她一把抱住叶萧，像哄孩子一样拍自己师尊的後背，不住轻声道：“冷静些，师尊你冷静些……这是昨日路过来歇脚的道友啊，师尊你又忘记了……”

叶萧两眼茫然地站在原地，手中长剑无意识地当啷一声落下。

她道：“不是你大师姐回来了？”

姜岱冷紧紧抱着她，坚定道：“没有大师姐。你只收了我这一个门生。”

哦，原来是这样啊。叶萧逐渐放松下来，任由身量已然比自己还高的姜岱冷圈着她，以一个微妙的庇护姿态将她护在怀里。犹记从前自己也是这样抱着她的，在岱冷还是个只会啃手指头的孩子的时候。带孩子比修炼累多了，还好有人愿意搭把手——

没有大师姐。

叶萧眨了眨眼，老态在她眼皮耷下的瞬间显现出来，华发还未来得及从发根生长，便在她下一瞬睁眼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长生为她带来的後遗症，名为疲惫的後遗症。

她显然记不起来沈芙心她们，却像是盲人依赖拐杖般依靠着姜岱冷的言语做出行动。叶萧弯腰拾起长剑，抱歉道：“我又忘记了。几位道友还未用饭吧，我和岱冷下些清汤面吧——”

沈芙心忽然打断她：“不必了。”

叶萧怔怔看着她，姜岱冷蹙起眉，沈芙心拽了一把姬停的衣袖，将她连拖带拽扯去昨日的柴房：“不请自来本就是我们打扰，今日换我们做饭。”

姬停被她拽得踉跄两步，贴近沈芙心耳旁低声问她：“你会做饭？”

沈芙心推开柴房门，白她一眼道：“怎麽可能。”

她直奔竈台，看见竈台上摆放着上次用剩的白菜叶子。

菜叶一如昨日般微微卷曲，有些蔫，包裹在最外边的菜叶被虫蛀了一个洞，此时此刻，就在那个似曾相识的虫洞的位置，正趴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蜚蠊啃食。

姬停站在昨日慎杀站着的位置，同样地迟疑一瞬，艰难道：“……你爹魂兮归来？”

沈芙心看着这只与昨日那只一模一样的蜚蠊，摇摇头。她这回干净利落地拍死了它，将尸体踢进了火光未熄的竈火里。

“不是他，”沈芙心垂眸看蜚蠊尸体被烧得劈啪作响，“灵力线不在，这就只是只寻常虫子而已。”

一切如常。最可怕的正是这份如常。

她们仍站在竈火前沉默，叶萧便已来到了柴房门前。她语声一如昨日，温声问她们：“湖中还有鱼，我让岱冷去打两条来。二位小友吃鱼麽？”

沈芙心望向姬停，正巧撞进她投过来的视线中。

够了，这样的巧合发生太多次了。沈芙心迅速错开目光，将神色莫名的姬停晾在原地，起身道：“那就有劳宗主了。”

*

慎杀坐在瀑布边擦拭头发，姜岱冷坐在她隔壁，垂头望向倾斜而下的瀑布。

慎杀一个人呆惯了，没人跟她说话，她能沉默一整天。但姜岱冷在无人言语的境地下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她换了个坐姿，又捧起剑来擦拭，最後还是没憋住：“你们究竟是来做什麽的？”

来杀芙心她爹的，他投生成蜚蠊在你们厨房偷吃被她炼化了。这句话在慎杀心中掠过，但是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她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姿态，冷声吐出四个字：“只是路过。”

姜岱冷当然不信。她望向师尊消失的柴房，姬停不知说了些什麽，惹得叶萧笑了起来。

师尊她是真的很开心啊。

姜岱冷托腮看着柴房的方向，里面冒起炊烟，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恍惚又回到那年。

那年究竟是哪年，姜岱冷已经记不清了。十年前？百年前？或许更久更远……她真的记不清了。自从那个人走後，青芜宗变得更加冷清，还好随着时间推移，师尊耽入心魔，将本不该忘的一切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