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金色的灵气包裹住闻人懿,彻底隐去她的气息。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眸,这莲池之下竟然——
她惊愕得无法思考,又发现数条泛着血色光泽的锁链。这些禁锢莲母的锁链层层缠绕在她的脚踝间。这是神界最高规格的困神链,当年他们困压斩天台上的吾真时都没用上这链子,如今怎麽会用在莲母身上?
脚步声还在逼近。
闻人懿仰起头,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长靴,靴子的主人停在莲母身前,没有俯身,这湖水古怪的要命,闻人懿身为上神,却无法透过莲池水看清来人的脸。
但很快,她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他高高在上,习以为常,平声对趴在岸边的莲母说了一声得罪了。
是戒凡音。
莲母没有说话,戒凡音似乎也习惯她向来不说话,默认这位一直被禁锢在莲池中的莲花之母是个不通人语的哑巴。闻人懿看见丝丝缕缕血迹从湖面弥散下来,那股血腥味更重了,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恶心得想吐,恨不得冲出去劈烂剁碎一切能看得见的东西——
戒凡音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到接天莲池的入口彻底关闭後,闻人懿扎上水面,看见的是离岸边近的那几片莲叶都断了头,被采摘走了。
断口阴阴地流着血,莲母微笑着望向流血的莲叶,她搭在岸边的手指少了一根。
他们在生取莲母的骨血。
闻人懿心中一片空白,她曾猜测那些丹丸的原料是剥夺接天莲池内莲母的灵气与修为而来,可她想不到事实竟然比猜想残忍一万分。
莲母趴在岸边,笑吟吟地看着沉默着爬上岸的闻人懿。
她语气温柔得仿佛哄孩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知闻人懿听:“别让我有机会出去,不然我会杀了所有人,包括你。”
*
沈芙心道:“我梦见一位故人。”
姬停没有说话,沈芙心像是刚从濒死的绝境中回来,脸色难看得要命,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她……”沈芙心顿了顿,忽然擡眸问姬停,“你还记得你娘亲麽?”
姬停想了想,摇摇头。
她忘了太多事,至今无法想起,连自己是谁都是昨日才记起来的,娘亲这两个字太虚无缥缈,读起来暖乎乎的,却在短暂地温暖她一瞬後像朵云一样飘走,她抓不住。
沈芙心倚靠在鼎边,仰头望向头顶的漫漫星河。她沉默了很久,头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我想找到我娘亲。”
那颗金莲花内灵气化成的丹药静静躺在沈芙心掌心。
它通体呈淡金色,很轻,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沈芙心却不敢小觑这枚从自己身体中炼出的丹药。她更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与衆不同,她仿佛是什麽过滤的容器,能够将丹药内的杂质淬出,凝成洁净的精华。
而且这一次,痛楚也消失了。
是莲花内灵气的缘故麽?沈芙心凝视着这颗丹药,灵气的来源存疑,她本能地觉得熟悉,难道是因为莲花内的灵气与自己素未蒙面的娘亲有关联?
她站起身,叩开慎杀的房门。
“这个给你,”沈芙心道,“准备好了就当着我们的面吃下去。”
慎杀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说哪怕一句话,她接过沈芙心手中的丹药,仰头咽了下去。
就在丹药进入慎杀体内的瞬间,她猝然弯腰,吐出一口浊血。
慎杀的这具身体第一次感受到灵气具实的存在,毕竟是凡人之躯,不同于昔日她用的上神身体,这样强大的灵气使她痛苦不堪,五脏六腑都几乎穿孔。丹药内的灵气像是无数支利箭,从体内外放,慎杀恍惚间几乎觉得自己像被洞穿了的筛子——
可是有了第一个开窍的,足以吸纳天地灵气的穴位,便会有第二个。
沈芙心站在门口,一步也没有後退,甚至没有眨眼,任由慎杀的血淌过自己的鞋底。她要看着,看得再真切些,如若失败了,她预备剖开慎杀的这具身体寻找失败的原因。
她死过一次,于是更懂得死时的痛苦。苦难不应该歌颂,也不应该浪费,沈芙心不容许自己错过慎杀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丹药究竟错在哪里。
这样的沈芙心让姬停感到熟悉。
冷静,残忍,或许她还没有那麽强大……可是她有朝一日会的,会长成与她母亲相像的模样。
咕嘟嘟嘟。
姬停耳旁响起万年前的水泡破裂声,记忆无从找寻,她看着沈芙心将慎杀扶起来逼她开始打坐的样子,在月色下微微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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