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劝服
两人不欢而散,作为看客的汤幽佳却为他们而感到揪心,本以为早已知道结局的他会有心理准备,却不料他们之间的误会既然会如此的错中复杂,汤幽佳虽然想要知道这过程,但真的看着了,却不懂羌妘轶给他知晓这些到底是想告诉他什麽。
汤幽佳摸着胸口,有种难以言喻的的难受,虽是局外人却有种身在其中的同理心,本该对商聿昔日恋人的妒忌却没有一丝一毫,更多的只是觉得他们两人都是被束缚的可怜人:“可你这样,到底是想告诉我什麽?”
在这漆黑中,并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给到汤幽佳,周围昏暗的地方逐渐变得富丽堂皇。
商聿不知道去了哪里,汤幽佳只看到羌妘轶独自一人坐在那宽敞的宫殿中,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人,但他的神情却并不轻松,一直都是低着头,仿佛像只待宰的兔子,看似温顺实则充满了不安,这里的天色早已昏暗,让这个华丽的宫殿更像是精致的牢笼让人窒息。
许久後,外边才传来声响:“王上到——”
随着声响,王上穿着锦衣华服出现,他不如想象中的健壮,反而有些干瘦,但那眉宇间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威迫感,前世向他行跪拜礼,那人说了一句起身,便坐在了羌妘轶身前的榻上,他挥退了所有下仆,看着羌妘轶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那笑起来的眉眼和商聿有着许多相似,应该说商聿其实像极了他的王父。
但居于高位的人,羌妘轶不敢多看,只匆匆低下头,行礼。
王上也是直接的人,他挥挥手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便无需多礼了,擡起头来吧,让我这个做王父的看看商聿如此喜爱的心上人,到底长何等模样。”
羌妘轶面对陌生的高位者还是略显胆怯,他只敢微微擡头。
王上看着他笑着点头:“羌氏的血脉果然标致,听说你母家较为特殊还拥有巫的血统,说来我们还有几分渊源,我的王後也就是商聿他亲母和你的母家是同一血脉。季王後也说过你从小就聪慧,我也早就想见见你,毕竟你是羌伯侯最为得力的庶子,看来百闻不如一见,确实俊美得体,应该不少公主小姐倾慕于你吧。”
“承蒙王上谬赞,实不敢当。”羌妘轶不知道王上说这是为何意,只能小心谨慎地回话。
王上依旧是那和善的模样:“年少却懂得谦逊,确实不错。我和季王後聊起,听闻羌族派人前来与你谈论成家之事多次,你都给婉拒了,季王後还有些担心,毕竟你是季王後的亲侄儿,还是与我王後统一血脉,本王理应给与操办才对。”
羌妘轶听後诚惶诚恐,立即跪下:“谢王上好意,但小人如今乃羌族罪人之身,背後背负着家父的罪业,又怎麽敢奢望其他,小人只愿以下仆的身份,侍奉聿王左右便足以,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王上嘴角带笑,和蔼地摆摆手:“你起来吧,你若不想成婚,本王也不是那样会逼迫之人,只是我那个儿,商聿他啊,你说我该对他如何是好啊。”
羌妘轶低着头不敢说话,汤幽佳只是旁观听着却也紧张地咬紧牙关,那来自王上的压力让人生怯,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耳珠子,只觉得微微发烫。
王上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叹息道:“商聿这回出征讨伐侵犯我商边境者,事出突然也是临危受命,对方是狡诈的蛮夷,本作为太子不该轮到他,哪怕是我折损多次兵队也不该派他,这次出征可有着性命之危,但他却毅然要出战。”
王上说着拿起手中壶水缓慢地倒着,羌妘轶看着想去接手又觉得自己没这资格。
王上抿了一口又看着水杯端详半响才继续:“临走前商聿和本王谈条件,他说这次他也不是十拿九稳,但如果他凯旋归来,希望本王可以予他赐婚,他想正式迎娶你,作为他的太子妃。”
羌妘轶听到这里,脸色瞬间煞白,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啊……这是以性命相逼啊,而事发突然又恰逢边境情况危急,我便只能默许,可之後呢?”
王上看着羌妘轶问道:“孩子你擡起头来,虽然我们是第一次相见,但你确实如那传闻中还要让人夺目,难怪商聿会喜欢,但你也是聪慧有才识之人,难道你就真的甘于一辈子在聿王府里做个无名之士?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会为你的选择而感到惋惜。”
“如果你是女子那该多好,你族对我们商还真是拥有着独特的吸引,而我儿倾慕于你,却独独只倾慕于你。”王上感叹似乎是回想到从前,轻轻摇头笑道:“我儿,商聿他啊少时便敏捷,英勇善战,却唯独不想当那一国之君,只想成为一个莽夫将军,从前还说他将来必定要做镇守一国的大将军,为王上开疆扩土。”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却又不是那般的美好:“想当年我夺位在即,商朝环境险峻,一不留神就会有王子成为牺牲品,无论商朝宫内如何斗,军营都是在当时最安全的所在,因此我也放心把商聿至于军营之中。虽然本王是第一次见你,但我早已知晓你的存在,季王後也时常与本王聊起,我感激有你陪伴在商聿左右,感激有你的存在,让他在征战时还懂得保护自己,懂得需要平安归来的重要性。”
“这一次,我当然也是如此盼望着商聿能够全胜而归,可他归来之後呢?”
王上年事不高,但在商朝这样的险峻环境下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羌妘轶你可曾明白,商之根基早已不稳,当年是本王夺位,亲手除去了衆多弟兄才坐上如今的王位,而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的两位儿子都为此相继离去,以至于如今膝下只剩商聿一儿,本王能够默许你们在一起,但你有想过倘若商聿这次归来,我将要面对什麽?本王身为商朝的王,我答应他的承诺必须守信,但本王又该如何和历代商王交代?”
“我商朝如此下去,岂不是要灭了?”王上感慨万分,似乎只是为了抒发一丝惆怅:“那这凯旋归来,岂不是另一种的失败?商聿多年征战沙场,可百年之後他的努力岂不是也白费了?无後镇守,家中无室,人丁单薄,到时候又有谁能够支撑起商朝,这诸多百姓群龙无首,商在此之後又该如何是好啊。”
王上没有一句是在逼羌妘轶,只是感慨,只是惋惜和担忧,但羌妘轶却连点头都无法做到,这罪业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人喘不过气,他只能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请罪:“小人不敢,请王上赐罪。”
“这也不是你的错,本王知道这回是委屈你了。”
王上这次并没有再让羌妘轶起身,他手指敲打着椅背:“我们可不让他风风光光的归来,安安分分地为商朝生下一儿半女?本王深知你也不是平庸之人,只要你愿意,你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宫中同商聿一并享尽荣华富贵,只要你点头,哪怕是那羌氏还是你母家也再不会有人敢多言一语,别把我当做王上,本王也只是个想对得起历代商朝的列祖列宗的老父亲,本王希望你能够劝服我的太子。”
如此重担是王上给予的命令,但羌妘轶却自知难以完成:“小人也规劝过,但聿王自有想法,恐怕不是小人能够左右……”
“他啊性格倒是像我。”王上叹息:“是个用情至深之人,你只管劝服,羌氏对你也重要,我也大可帮你赐婚,这样无论是商朝还是羌氏依旧可以维持着主仆关系,羌氏能够回归到邑封之地对彼此也有好处,妘轶啊,你说这样何不两全其美呢。”
羌妘轶心里寒到了极致,他听懂了王上的意思,这一次他是要从商聿和羌氏甚至是母系家族之间做一个选择,但这选择却唯有一个正确答案,馀下的都只有死路一条,羌妘轶深吸一口气,他心意已决,再次跪拜向王上磕头:“王上的苦心,小人明白了。”
王上得了满意的答案,饮下端详许久的杯中水,说罢羌妘轶便退下了。
“咦!等等!这就没有了?”汤幽佳看着这有头无尾的结果心直提到嗓子眼:“那老匹夫是威胁你!还要给你硬配婚?羌妘轶那你就跑啊!还等什麽呢?以聿哥的能力你们也可以自由自在啊……”
可汤幽佳的规劝却无法传达,毕竟这只是那千年之久前发生过的回忆罢了。
古时候人的思想束缚,家族的牵绊远比现在要深厚,汤幽佳知道却并不甘心,就算知道他的话语无法传达,但也依旧希望能做点什麽:“不会是真的接受了才有後面的事情吧?”
汤幽佳越想钺觉得可怕,眼前又出现了羌妘轶,周围的环境变化了不少却也有些似曾相识,这次羌妘轶不再是独自回到别院,而是出现在那羌国,城楼上依旧挂着羌的字样,但里面的兵队已经全是聿王的人。
“回来了?”汤幽佳有些迷茫,他不回到别院,而是回到了羌国,这是打算做什麽?
而同样惊讶的还是那羌府里开门的管家,面对羌妘轶突然的归来,这个昔日未到一周的羌伯侯就这麽突然地回到羌府,前来开门的下仆管家看到他後很是惶恐,未来得及传话只敢颤颤巍巍地站在他身後,羌妘轶并未理会,穿过那厅堂却听到不堪的言语。
“也不知他是用的什麽计谋,让太子现在是连女子都不喜了,难怪伯侯都不当,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他却甘愿伏低在太子身下。”
“你可别说,太子正直青壮,别说是女子就是不少男子都倾慕呢,那庶出不就是近水楼台得了便宜,那媚骨也不知像了谁。”
“就是,枉羌伯侯还说他聪慧,望日後成才,结果这才子却只愿做商王室的暖床哈哈哈哈……”
几人言语着却不知羌妘轶回来,但这些难听的话羌妘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也没有和家眷嘘寒问暖的打算,劲直走入昔日的额娘庭院内,如今的庭院只住着他小时候的奶娘,是他额娘的陪嫁奶娘,也是如今羌妘轶少有的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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