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打开药箱,应道:“好的,小庄主。”
作为怀颂卿的私人医生,秦升还是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要求。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床上躺着的人。
虞栋栋的眼睛也在看,但奈何心盲,他自以为懂事地对怀颂卿说:
“庄主,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在这里陪着颜颜就行,你们都去歇着吧。”
阚泽眉间一蹙,伸手揽过男孩的肩膀,边推着他往外走,边忽悠:“怀颂卿是酒庄的法人,应聘者晕在这儿,他要负责的,用不着你。”
三个人相继离开,怀颂卿拿出充好电的热水袋,调至四十度,包上干毛巾,放到颜予扎着针的左手掌下。
接着,他伸出手虚虚地环住最後一截输液管,视线则定在颜予脸上。
半小时後,秦医生进屋换药,怀颂卿还保持着初始姿势没有变过。
直到拔了针,怀颂卿把颜予的胳膊搁进被子,掖好,才悄然出了客房门。
*
残阳落尽,夜幕初垂时,颜予终于转醒。
他坐起身,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待环视完一圈周遭环境後,不禁懵得更厉害了。
这似乎是从前,他在酒庄时住过的那间卧室。
颜予擡手揉了揉闷胀的太阳穴,开始复盘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午他来颂卿面试,结束後在卫生间里吐掉了那个有点难吃的三明治。
然後,他接到森奇的电话。挂断时,刚好听见虞栋栋在喊庄主。
于是,他猛一回身,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
记得晕倒前,他好像看到了三个虞栋栋,还幻听怀颂卿喊他“要要”。
颜予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想找回今天丢掉的脸面,除了重生怕是别无他法了吧……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来得及点亮屏幕,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颜予呼吸一滞,似被按下暂停键,僵愣在原地。
来人大约是担心他还睡着,所以语声很轻:“小颜先生,你醒了吗?”
是阚泽。
颜予的大脑成功恢复运转,立时应道:“醒了,阚经理请进。”
阚泽推门而入,把准备好的清粥小菜连桌一起摆到床上:“来,快吃点东西,这就算是小颜先生的第一顿工作餐了!”
“工作餐?”颜予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这是录取了的意思吗?”
阚泽笑着点了点头。
颜予有些意外地问:“不是说要回去等电话通知吗?”
阚泽顺嘴胡诌:“哦,我们酒庄这不是困难嘛,省点电话费。”
清醒但又没完全清醒的颜予被对方的话牵着拐上了歪路,不自觉想起网络营销号上有关怀颂卿的各种凄惨标题,以及对其车祸後疑似遭到游氏排挤的诸多猜测。
肿痛的喉咙泛起酸涩,颜予咳了几声,尔後语调低沉地开了口:“那我的工资……”
闻言,阚泽轻挑眉梢,却听颜予继续说道:“再降一降吧,或者暂时拖欠也没关系。”
阚泽挑起的眉尾来不及下落,眉头便紧急集合,凑成数道黑线:
“小颜先生,以你的履历该是各大知名酒庄任君挑选吧,眼下这堪称慈善之举实在令我颇感惶恐啊!你这不会是哪个对家派来探底的吧?还是说,冲着我们怀庄主来的?”
颜予没吱声,歪头盯着阚泽,瞧不出是个什麽情绪。
阚泽的问话里本就藏着八卦之心,动机不纯,因此确有些心虚:“嘿嘿,小颜先生可能有所不知。为了我们怀庄主那张脸,上赶着来扶贫他这破落酒庄的冤大头可正经不少呢!”
颜予自然没急着对号入座当这冤大头,而是故意踩偏了重点:“贵酒庄连面试通知的话费都能省则省了,竟然还有对家?”
如愿看到阚泽无言以对後,他又从容地火上浇油:“至于旁的,说不准我是冲着阚经理您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