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说道:“不知道。”
老人笑了笑,“我是倾向于答应的,不过随意调动近十万人的兵马,还要看看宋长镜的意思。”
崔东山双手拢袖,嗤笑道:“宋长镜?那个狗屁的大骊藩王?出门在外,一直拿鼻孔朝天的十境武夫?”
“老王八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国师,权柄远大于他,这么多年以来,大骊哪次出兵,不是你的意思?”
“一个目中无人的匹夫,不值一提。”
崔瀺微笑道:“十境气盛,还是很稀少的。”
崔东山似乎与那宋长镜不太对付,随口道:“武道十境,也是匹夫。”
崔瀺忽然站起身,来到金色雷池边缘,望向楼外的月夜湖色。
老人说道:“我会答应他。”
崔东山皱了皱眉。
崔瀺自顾自点头,“宁远以真诚待我,为此甘愿做我棋子,甚至不余遗力的,以一个剑气长城剑修的身份,替我印证事功学说……”
“那么我崔瀺,还有大骊王朝,必以国士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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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东山叹了口气,看向老人的背影,“能做到?”
崔瀺摇头,“不清楚,不过既然确定了此事,怎么也要试试看。”
“比如?”
“比如临时在大骊京师,还有之前打下的各处小国,大动干戈,征收渡口船只,用来护送我大骊兵马南下。”
崔东山喃喃道:“又要死很多人咯。”
少年忽然问道:“崔瀺,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是人间的罪人?罪大恶极?按照某些说法,你这样的,死后在那地狱,至少得挨上百种酷刑。”
这话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不管崔瀺追求的真正事业,是如何,在尚未完成之前,他做的那些,都是天怒人怨。
这几年来,宝瓶洲的亡魂,比其余八洲加起来,还要多。
虽然大骊的兵马,在南下推进过程中,从不做什么屠城之举,不伤任何平民百姓……
可这又如何?
该有的战火,还是有,因为战争,一洲之地,多少男儿身死异乡,多少妻子望穿秋水,都等不到丈夫的卸甲归田?
多少老人老无所依,多少孩子成了街边贩卖的两脚羊。
最后若是不能拿出该有的成果,似崔瀺这种,说他是千古罪人都不为过。
沉默许久。
崔瀺忽的一笑,“那又如何?”
“生前都顾不好,还去忧心死后之事?”
话锋一转,老人说道:“为书简湖调动兵马一事,谁去都有点不够格,那我便亲自走上一遭。”
“我也不可能每天就与你待在这里,反正书简湖之局,你已经彻底输了,再留下去,也没有多大必要。”
崔东山眼珠子转动,没说什么。
崔瀺转头笑道:“小兔崽子,我劝你老实一点,别想着等我不在,你就跑去书简湖那边,替你家先生分忧。”
“别忘了,陈平安之所以会在书简湖如履薄冰,就是因为你的画蛇添足。”
“身为学生,不能替先生分忧也就罢了,居然还到处惹麻烦,崔东山,你觉得可不可笑?”
崔东山脸色难看,没有开口,而是抬起雪白大袖,在身前摆弄了几下,就像是在……扫地。
“老王八蛋,快滚。”
崔瀺面无表情,“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就赶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