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咬他丶吓他,混蛋银岐
纳兰迦一慌,手上给鳞片敷草药的动作也跟着停下。冰凉的蛇尾立即追上来,自己塞进他的手掌心,还蹭了蹭。大妖怪面容清冷,尾巴却有些讨好的意味。
于是纳兰迦心定不少,银岐是好妖怪,不会吃掉他的,大约是第一次敷草药,感觉新奇才盯着他看。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去看医生,他也好奇地盯着白大褂看了很久,直到被对方无情地在屁股上扎了一针。
于是他继续镇定地治疗对方,拍了一下不安分的蛇尾巴:“不准动,把草药都蹭掉了,我还得重新敷。”
闻言,大妖怪依旧目光沉沉看着他,但尾巴却安静下来不再乱蹭乱动。
采摘来的草药有限,银岐三米长的尾巴无法全部照顾到。纳兰迦依着经验,重点照顾容易生病的部位。
抹完的时候,黑鳞蛇尾东一块西一块糊着草渣,多了几分滑稽。银岐皱着眉,似乎不满意身上沾满草的气味,这有损祂山林顶级掠食者的威严。
纳兰迦看着暗自憋笑,严肃着脸一边擦手一边警告:“你可不准偷偷蹭掉,乖乖配合才能早日结束治疗。”
篝火旁的巨型烤羊肉串熟了,香喷喷的味道飘过来,少年连忙往外走,那是准备给银岐配合检查的奖励。
哄大妖怪跟哄小孩一样的,前者给肉,後者给糖果。
他往外走的步伐被一只手拦住。
银岐捉住他的手,下巴扬起一道弧线,缓缓将侧脸颊贴到掌心处,鎏金眼睛吊起来看他,眼波似发光的粼粼水面。
祂的脸很凉,眼神却很灼热,殷红的唇瓣碰了碰:“难受。”
闻言,纳兰迦也很紧张,对方略带委屈的模样,让他心头柔软的地方感觉被戳了一下。认认真真探了探银岐的额头,他问:“没发烧,你有哪里痛吗?”
银岐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祂活了许多岁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
身体里似有融化的红石在沸腾,可皮肤却像雪一样冰冷,将躁动冰封在躯壳里,两股力量快要将祂撕裂。
祂只知道,只要纳兰迦在身边,祂能嗅闻他的气味,触碰他的皮肤,痛苦就会烟消云散。
小毛毛辛苦找来的草药没有丝毫作用,他本身才是最有效的药。
病患无法准确描述病情,让纳兰迦这个赤脚大夫很头疼。大妖怪咕哝着热,可祂皮肤冰凉不出汗,脸不红气不喘,让人很怀疑祂是不是在说谎。
那边的羊肉串已经传来焦味,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他赶紧先去拯救肉串。银岐乖乖接过吃了,但没滋没味的样子,就像生了病没胃口闹脾气的孩子。
一整晚,纳兰迦又是做生骨肉夜宵,又是在对方的纠缠下给手贴贴脸。大妖怪不舒服爱撒娇,但很好哄,一点点溺爱就能让对方开心起来。
隔日,纳兰迦在阵阵鸟鸣声中睁眼,还未清醒就懵了。
眼前是一堵极结实精壮的墙,缀着漂亮的红果,他倒没有直接与对方肌肤相亲,兴许是怕他觉得冷,男人用皮毛裹好他,才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後腰处横着一条铁臂,力道极大压得他起不了身,甚至动弹都成问题。
傻眼片刻,纳兰迦才回忆起昨夜入睡前的发生的事。
当时他困得不行,头一点一点打瞌睡,银岐还精神奕奕,翻来覆去把玩他的手,当时温馨的氛围哄得他彻底睡着,醒来就是眼前这个情况。
大妖怪仍在睡,清醒时极具威慑力的鎏金眼睛覆盖在鸦睫之下,让祂的气质变柔和,与霸道的手臂截然不同。
男人神情恬淡安然,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看起来睡得很好。纳兰迦眨眨眼睛,草药的效果不错,他今天再去摘点囤着,以备不时之需。
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便是那向来喜欢缠人的蛇尾巴,今天就安安分分盘着,草药渣也好好敷在上头。
叫醒银岐,吃好早午餐一起出发。来到前几日采集草药的坡地,纳兰迦发现里头已经有了先来者。
一只毛色黯淡的红毛狐狸,皮毛凌乱,跛着脚艰难地挪动,它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一边啃食草药。
视线相接,双方不约而同停下动作,谨慎地互相打量。
纳兰迦不动声色瞥了眼身後,银岐中途突然消失不知所踪,此刻此地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衡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跛脚狐狸而已,他手握小石锤打得过,身穿厚衣服不怕咬,不怂嗷!
敌不动,我不动。见赤狐默不作声继续低头啃食草药,纳兰迦也就默默占据一角开始采摘工作。
双方皆极有分寸,中间隔着楚河界限,互不侵犯,像在一条河流上下游分别饮水的食肉食草动物。
纳兰迦正仔细辨认草药,对面投来一道目光,他擡起头,赤狐低头,他低下头,目光如影而至。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之後,纳兰迦递出手里的药草,友善地询问:“小狐狸,你是不是想要这株草药?”
赤狐歪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羞涩地望着他,神态怯怯的,像躲在大人裤腿背後偷看陌生人的小娃娃。
纳兰迦坚持了半天,胆小的赤狐总算稍微卸下防备,鼓足勇气慢慢向他靠近,长吻伸过来小心咬走那株草药。
赤狐叼着草药走到旁边,一边咬食一边瞅少年,两条腿身上虽然有山主暴烈的气味,但他的笑容好柔软,还愿意把草药让给它,是个好兽。
银岐找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让祂怒火滔天的一幕。有只野狐狸趴在纳兰迦的膝头,眯着眼咧嘴笑,很是享受的模样。
狐狸後腿受了伤,纳兰迦正在温柔地给它敷草药,他的手在伤口处轻轻抚摸。银岐看得真真切切,小毛毛昨夜如何对待祂的尾巴,现在就如何对待狐狸的腿!
祂沉下脸,怒气冲冲游过去。只觉得心口有口泉,汨汨涌出酸苦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