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彧识趣地不再多问,他倒了一杯竹叶茶放在陈文序面前,沉稳从容道:“喝茶,去火。”
陈文序笑出了声,他微微偏了下脑袋,看着陆彧道:“我可不会因为那种人上火。”
陆彧端起茶杯,自然而然道:“那我喝。”
“为什麽?”
“降火。”
“你哪里来的火气?”陈文序笑问。
陆彧:“被你气的。”
“……”陈文序的笑容僵在脸上,向来都是算计的眼睛里出现一抹复杂神色。
陆彧平心静气地说:“文序,我们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可能…你觉得我们还没到能谈心的地步,但我觉得,起码得坦诚相待,不然相处起来会很累,难道你想在应付一天的工作後,回家再应付我这位客户?”
说到最後一句,他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些无可奈何的笑意。
陈文序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他想,他和陆彧现在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彧可不就是他的客户麽。
再说了,成年人哪个没点憋屈事了?都是人前显贵,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也没什麽。”陈文序顿了顿,无奈一笑:“人家说的也挺对,这麽多年了,我…”
你不还是一无所有!
因为这麽一句话而心绪动荡,陈文序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他舔了下嘴巴,装作云淡风轻地自我调侃:“我好像,什麽也没有。”
说出这句话之後,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很多,陈文序轻松道:“别人都是三十而立,我却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陈文序出生在一个小县城,他父亲是位教师,母亲在银行工作,後来他父亲因为教学成绩优秀被市里的私立学校,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学校挖走,陈文序也转到了那所学校。
他成绩优异情商高,并没有因为转学生的身份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相反,他很受人欢迎。
陈文序想要的东西很直接,他要功成名就的光环,他要光鲜亮丽的生活,一切似乎也如他所愿。
被保送进重点大学,然後出国留学,再回国就业。优秀的学历,丰富的工作经验,高中就开始维持的人际关系…
他妈的最後都败给了时运不济!
陈文序在前年跌入谷底,他当时在上海工作,因为一些事惹毛了公司老总,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差点被行业封杀。
好在都过去了。
现在的发展虽然顺利,但和当初那个仿佛天之骄子的自己相比…
那不能比。
想起来就不痛快,今天还被刘让那孙子一通编排…陈文序深呼吸一口气,他不由分说地端起手边的杯子,将那半杯竹叶茶一口饮尽,浇灭与自己年纪不相匹配的火气。
陆彧说:“如果你没回到原点,我也遇不到你。”
陈文序擡眸,他心中衡量,相当于是赔了那麽多,赚了个陆彧,他本应该觉得不划算,可心中竟然会觉得有道理。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什麽都没有的话,我可以把我借给你。”陆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就是陆彧的体贴之一,他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即便是安慰人,也会给人不接受的权利。
简单来说,是玩笑话还是认真话,陈文序说了算。
吃饭前,陈文序是坐成洺的车过来的,得知陈文序回公司要打车,陆彧便提出送陈文序,陈文序道了谢。
上车後,陈文序环顾了一圈,他看陆彧专心啓动车子,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主动开口:“你这车开多久了?”
“有三年了。”陆彧回答。
陈文序记得和陆彧刚认识时,陆彧开的就是这辆车,当时这款车刚上市,其外壳过于骚包浮夸,以至于让开着这辆车的陆彧看起来不怎麽靠谱,陈文序曾一度以为陆彧是哪个公司请来笼络客户的学术骗子。
听到陈文序的闷笑声,陆彧好奇侧脸:“笑什麽?”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时,你开着这辆车,我还以为你是哪个老板请过来撑场子的明星。”陈文序笑着说。
陆彧低笑出声,解释:“这辆车是我妈送我的,最开始在车库积了一个多月的灰,後来我妈把我之前的车开走了,我才把它开出去。”
陈文序见过陆彧的妈妈,她是一个优雅干练的女人,并且也是经商的,所以陆彧的妈妈和陈文序很有共同话题,两人相处也挺融洽。
只是陈文序不清楚陆彧怎麽跟他妈妈解释的他们两人的关系,陆彧妈妈每次来家里都是送点东西,顶多吃个饭,不会问让人尴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