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忆雪面前的是一个极高的台子,上面站着一黑一白俩个身影在彼此武斗。
那俩人分别在饰演仙人和妖物的形象,仙人白衣飘飘,手持利剑,妖物脸上的面具狰狞,正舞剑同仙人交锋。
时不时的,两剑相交的声音和底下人们的喝彩接二连三的响起。
应以寒无声地站在他的身旁。
下意识的,伏忆雪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不敢正视应以寒,只得将目光全部倾注在台子上。
台上二人的武斗在伏忆雪看来是极其幼稚的,他们的出剑和收剑都宛若儿戏,明显只是居民间的一项自娱自乐的演出活动。
但伏忆雪的心却不知为何随着表演的进行而逐步揪了起来。
随着白衣仙人的一阵剑花乱舞,黑衣妖魔被击退倒在地上,他手上的剑随着“哐当”的一声响,掉落在一旁。
白衣仙人持剑,一步一步走向跪地妖魔的面前。
而後,剑尖直指妖魔的脸庞。
伏忆雪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在他狭小的胸腔里砰砰直响,震得疼痛。
不要,不要……不要!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喊起来。
但台子上的白衣仙人还是干脆而利落地一挥手中剑。
妖魔应声摔倒在地上,四周瞬间再度传来一阵阵喝彩声。
“好好,打得好!”“精彩精彩,真是精彩!”……
伏忆雪站在原地,如至冰窖。
他浑身都在发冷,唯有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神使鬼差的,伏忆雪低垂下眼眸,出声问道:“仙尊平日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会怎麽做?”
应以寒挑了挑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何会问这个?”
伏忆雪自嘲般笑了笑,觉得是自已多嘴了,正想绕过这个话题,却见应以寒眉心一皱,先一步问道:“可是做了什麽噩梦?”
伏忆雪愣了一瞬,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已要打住,嘴角却好像不听使唤,道:
“确实……弟子梦见自已身流魔血,终是不敌化而为魔,每日饮酒做乐,淫荡无度,杀人如麻,仙尊这可怎样为好?”
说完伏忆雪飞快一笑,视线有些不自然移开,道:“当然弟子都知道,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这些都是胡思乱想,仙尊莫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应以寒突然开口道。
伏忆雪跟着笑了笑,道:“自是不会的,这不过是弟子的一场怪梦罢了。”
伏忆雪别开眼说,他馀光中看见应以寒似乎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麽。
但下一刻,台子上几道声音就传了下来,伴随着壮汉爽朗的笑声:
“不比了,不比了,今儿累了,先休息一下。”
说着饰演仙人的镇民就脱下了白袍,原本倒地的妖魔饰演者也跟着站起身来。
见状立马有几个村民大喊道:“再来一场,再来一场,还不尽兴。”
“这……”饰演仙人的镇民有些为难地站在台上,倏地他的眼睛一亮,将目光移到应以寒的身上,他道:
“哎哎哎,我看这位道长仙风道骨,想必也不是凡人,不如给大夥露一手如何?”
瞬间周围人的视线将他们包裹成环,伏忆雪擡眼看向应以寒,他原以为以应以寒的性子会拒绝。
没想到他只是微微一颔首,便跳上了台子。
应以寒没有出他的剑,只是擡手接过镇民递来的普通铁剑,铁剑上似乎因表演次数过多,已经显得锈迹斑驳。
但就是这样一把平庸至极的铁剑,握在应以寒的手上也显得与衆不同,熠熠生辉起来。
伏忆雪心里不禁有了一阵阵的酸楚,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哪怕只是轻易地一站,那便就是衆人的焦点,他就应该一生活在阳光下。
而有的人,就注定会发烂发臭,那阴暗潮湿的地沟终是归处。
透过铁栏望阳光,又有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