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沈霆。
老将军一身铁甲,手握长刀,单膝跪地:“老臣恳请皇上下旨,立刻加派御林守卫严加防守,再换沈家军把守城门。禁夜市,不允许百姓外出与外人进城,以防有贼人浑水摸鱼而入!”
赵允禅却眉心紧蹙,他似笑非笑:“沈老将军……这莫不是你与你那儿外孙演的一出好戏吧?若是换了沈家军把守城门——朕这皇位还坐得稳当吗?”
左兴宗见他心胸狭隘至此,心头连连叹气。沈霆对他的德行早有了解,若是换成其他事,他根本懒得与他费口舌,但眼下这事关乎国家与百姓安危,沈霆忍下心中的愠怒,沉声道:“皇上大可放心,我沈家满门忠烈,绝不做乱臣贼子——现下情况危急,若是皇上信不过,不肯下旨,老臣只能先斩後奏,等事情尘埃落定,悉听皇上发落!”
他站起身要走,赵允禅拍了一下桌子:“大胆沈霆!你敢!”
沈霆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声音中却有悲凉之意:“我外孙长缨生死未卜,不知费尽多少力气才送出这一封信……为大渊江山,为黎民百姓,沈某有何不敢?”
腊月二十三日,夜。
一支支火箭划破夜空,犹如漫天飞雨般朝着大渊城内射出。
刹那间,火光四溢,人声鼎沸。
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愈逼愈近,成千上万的火把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
“杀——”
即使沈霆提前部署,也实在没有想到赵允烨能带来这麽多人马,他还分了一队人出去前往禄停关支援赵允棠,如今看来,不论是禄停关,还是大渊城——都是背水一战,生死难测。
左礼提着刀杀掉一人,忧心忡忡:“哥,我先去宫里接长宁——”
左谦颔首,一剑刺穿一人心口,将其踹出数米:“万事小心!”
“你也是!”左礼纵身一跃,翻身上马,朝着皇宫奔去。
皇宫内乱成一片。
太监宫女们手无缚鸡之力,几乎顷刻间,皇宫各处就已血流成河,尸首遍地。
赵允禅正在御林守卫的掩护下撤离,可还没出後宫,便被拦在了院子里。
“三弟,别来无恙。”赵允烨噙着一抹笑,走到了赵允禅的面前。
敌衆我寡,赵允禅惨白着脸,当他看到赵允烨将丽妃的人头扔到自已脚边时,瞬间跌坐于地上。
“三弟啊三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你还记得那只番邦送来的松狮犬吗?你和赵长缨都喜欢它,可父皇把它赐给了我。你喂它吃东西,它有些亲近你,我厌恶极了,剥了它的皮塞到了你的枕头下。”
“是你!”赵允禅咬牙切齿。
“不然你还真以为是赵长缨那个蠢货?不过,还不错,一石二鸟,虽然赵长缨身边那个小太监替他挡下了罪责,只被父皇罚跪了半月的祠堂……不过,看你俩都受了罪,我还是很开心的。”
过往的桩桩件件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赵允禅脑中浮现,他和赵允烨斗了大半辈子,其实也只有他俩知道自已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他扯了一个凉薄的笑:“大哥,你可知父皇死前说了什麽?”
赵允烨不甚在意:“说了什麽?”
“他说,他早就写了一份诏书,让赵长缨坐上这龙椅。”他哈哈大笑起来,“赵允烨,你我二人不过就是这宫中斗来斗去的两条狗!可怜的狗!我他妈早就厌倦了!小时候咱俩在祠堂被鞭打,罚跪,父皇或是我俩的母妃从未来看我们一眼!可你知道吗,若是他赵长缨——他就是跪一夜,父皇和瑾妃能去看他三五次!那蒲团都他妈是加了棉花的!”
赵允烨死死捏住手中的剑柄:“是吗……”他突然也笑了,“没关系……我不会再去嫉妒一个死了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似乎一切如常,只有那颤抖的手在显露着他内心的震荡情绪。
听赵允禅这麽一说,赵允烨似乎有了一些印象。
那是一个雨夜,赵允棠犯了什麽错被罚跪祠堂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去嘲笑对方,赵允棠还跟他打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了赵允棠跪的那个蒲团上。
——很软。
和他印象中跪一宿就膝盖生疼的蒲团感觉完全不同。
原来是这样。
他和赵允禅是一样的。
他们争的不只是皇位,他们只是嫉妒极了赵允棠。
怎麽着,那位置都不能给他坐吧。
他毕竟,什麽都有了——慈爱的母妃,和蔼的父皇,可爱的妹妹,厉害的外祖,能为他舍命的朋友。
他赵长缨,真是好命啊。
style="display:block;text-aliger;"
data-ad-layout="in-article"
data-ad-format="fluid"
data-ad-t="ca-pub-7967022626559531"
data-ad-slot="8824223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