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景晖的威势下,两人不经意地沆瀣一气:
——就像程澄害怕自己的话成了回旋镖射向邓新晟,选择缄默;而邓新晟,惯于忍耐,在与程澄相关的人与事上,却不想再轻轻放过。
可暗箭琢磨过味来最让人破防。
邓景晖的声音打破两人无声的默契:“说到底你就是想说,没有你妈只听我的,让你偏信了是吗?你的高见呢?”
一贯低沉的声调变得高昂,甚至有些破音。
程澄好像看见打到七寸的蛇丶捏住後脖颈的猫,眼神晃悠悠地又绕回身前的邓新晟身上。邓新晟的嘴毒,她之前只是有所耳闻,这个‘闻’多数是从王一评那里传出。
譬如那句:追不过程澄,你缺的是时间吗?
但这也和亲耳听到是两码事。
从邓景晖的气急败坏上不难看出这张嘴的威力。
毒嘴挑眉,“没有高见,只有异议。”
“爸,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谈不起感情,才会美名其曰谈钱靠得住。实际上,你也只剩下钱了。”
程澄来不及观赏邓景晖青红交加的脸,就被人拉着走了。她一步三扭头,心里竟还隐隐生出了担忧,因为邓景晖被气得,像是能原地厥过去。
“赵管家,来接下我爸。”邓新晟出门就拨出一通电话。
一旁的车门忽地敞开,赵管家慌张出来,正撞见出来的两人,“诶!”
*
室外的冷空气吹得人一激灵,不光程澄,连同邓新晟,似乎都默不作声收回那份隐秘的默契。
程澄的脸埋在颈窝,寒风见缝插针似的顺着衣领往里钻,可刚才那股“同仇敌忾”的热乎劲还没消,她兴冲冲地瞥脸,正想说些什麽,身旁的人默不作声地拿出蓝色围巾在她的脖颈绕了两圈。
冷气隔绝在外,热气也打着旋被堵在脖颈。
程澄忽地意识到,在邓景晖面前‘谈感情’谈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其实还在“闹离婚”。
太热了。
程澄松了松围巾,又歪头悄默声地打量了两眼邓新晟,倏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太快了。
原谅得太快了,这不行。
身後的赵管家搀着人紧随其後出来,程澄听见‘嘁’声转身,见邓景晖面色铁青,狠狠剜了他们两眼。程澄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蹭’得揽过身侧男人的手臂,下巴朝着人高高昂起。
邓景晖狠话都没撂下一句,车轰地扬长而去。
人一走,气泄下去,揽着的手臂存在感变强,程澄侧过身体,视线自邓新晟的手臂一路擦到脸上,对上那双探究的眼,倏地撒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看什麽……我说了自己不是大度的人。”她说。
邓新晟直直地盯上她的眼,‘嗯’了一声。
程澄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嗯’什麽,男人扫了眼邓景晖车子扬长而去的方向道:“今天,我也不是。”
他收回目光,却没有罢休的意思:“不光是今天,很多时候也不是。”
程澄当然知道邓新晟打的哑谜,她点头道:“很多时候我看不见,但今天我看见的你,比以往时候都要多。”
邓新晟没有接着作声,反倒是视线在程澄的脸上流连了片刻。
过了半响,忽地问:“记住了吗?”
“啊?”面对‘老师’的提问,程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邓新晟嘴角由衷地勾起,笑着问:“不是你问的吗?有关我的一切你用不用学习?我有没有抱过和你过下去的念头?”
程澄反应了足足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