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麽
面前的男人成了道道重影,程澄试图盯住每一道,眼见着他的面庞,放大再放大。她吸了口气,追问:“我喝醉了,还是你喝醉了?”
男人盯着他,嘴角又凝出笑。
笑得让程澄觉得发毛,她缩缩脖子。
“显而易见。”邓新晟说,“你是喝醉的人。”
她刚想反驳,脑子又慢半拍觉察出不对,“就当我喝醉了。”
任由邓新晟的目光落到身上,程澄慢吞吞道:“如果我醉了,你是不是什麽都能讲了,因为我喝醉了,任何话说了不作数,听了也不作数。”
程澄自以为话讲得在理,下巴微微昂起。
邓新晟喉头滚动了下,闭了闭酸涩的眼,再睁开时眼底透着红血丝。
可程澄却浑然不察,她睁着透亮又迷离的眼,恐怕现在的她连自己想问什麽丶想听什麽都忘得不知所以了。
“这里有个骗子,”邓新晟艰涩道,“需要被量刑……如果你是被骗的大法官,他会收到怎样的裁决?”
程澄偏偏愣住了。
她愣了足足几分钟,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僵持的空气与他茍延残喘的呼吸。
“唉。”程澄打破了沉默道,“你能不能说得简单些?我可能真的喝醉了。”
……
程澄只能想起这些。
想起邓新晟倏忽舒气起伏的胸膛,想起他骤然掀起的眼,眼里透着无奈又劫後馀生的笑意。
她叹口气,喝下备在床头的解酒药。
妆是卸掉的,睡衣被换上,甚至头发也是洗过的。但这一切如何进行的,程澄真的全无印象了。
一夜荒唐後,本该缠绵。
可那一边冷冷清清,早就没了人影。
*
邓新晟似乎真的在刻意躲着她。
程澄去天禾开了一上午的会,中午又补上之前推迟的邀约,下午被合夥人拉着走访评估了几个有潜力的项目,等到忙完这一圈,拿起手机。
预期该收到的消息一条没有。
反倒是——
他爹的丶消息,倒是有。
除了两通未接通的来电,短信也有零星几条。
「邓景晖:见一面吧。[地址]」
「邓景晖:就当是为上次的事情致歉。既然新晟觉得你们的婚姻还有价值,身为长辈我尊重他的选择。」
程澄蹙眉,按熄屏。
她对邓景晖的记忆寥寥,却都与邓新晟相关。
就像是,邓新晟脚步错乱地从二楼冲下时,邓景晖凉薄的眼。
不仅是凉薄,还是只老狐狸。
程澄咂摸了两下他的用词‘邓新晟觉得婚姻还有价值’,“啧”了两声。
消息已读,于是又进来新的。
「邓景晖:我想,我们之间本不该有嫌隙。毕竟,邓新晟夹在中间。」
不得不说,邓景晖用词妥帖又拿捏了人心。
程澄目光在後半句多停留了两秒,「好。」
*
房间内可不光有邓景晖。
迎面推开门,程澄扫了眼房间内坐着的衆人。
她意味不明地笑笑:“邓伯父,您这一通的安排,像半吊子的家宴。”
邓景晖脸上盈着笑,目光遥遥地落在程澄意有所指的人——林梦遥身上。
“半吊子家宴?”他收回目光,装着糊涂道:“邓新晟确实不在。但有时候,有些体己话,他也不便在场。”
程澄不废话直接落座。
她当着衆人的面拿出手机,见邓景晖看向这边,微笑点头按住语音:“老公,邓伯父请我吃饭,我晚些回家。”
她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远处的程正原和林梦遥,双手交叉,率先开口:“邓伯父果然是敞亮人。和小辈有个口角本没必要专程道歉,看来您不光执意请这一顿致歉饭,还特意找好了见证人。”
“那……”程澄说着摊开手,目光彻底压到邓景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