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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这里有庙吗？”李向笛抓住闻音放在他耳边的手，慢慢地坐起身来。

“好像是有一个。”闻音收回手，看了一眼时间，“不饿吗？起床吃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李向笛就觉得自己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又重新躺回床上：“本宫好饿，起不来床。”

闻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後无奈只能把这个小皇子从床上抱起来。

客厅里山庄的经理已经把李向笛点好的菜上了桌，又自作主张地多加了几道山里的烩山菌，还有给闻音的几道他平日爱吃的菜。

镶银芽，将豆芽掏空，把火腿切成细丝，穿进掐头去尾的豆芽中，最後以热油激发豆芽火腿的清香，光穿这个豆芽，整个厨房里的大小帮厨就差不多忙了三个小时，才做出了这麽一道菜。龙井虾仁金贵，除了用料贵一些，倒还算得上是好做，只是这五珍汤，大厨也不知道是哪五珍，所以仿照了佛跳墙的做法，选用的鸽子，鲍鱼，花胶，海参，和鱼翅五珍，做出的一道简易版的佛跳墙。

跟李向笛点的菜相比，闻音的菜就显得有些寡淡，虽然颜色上红红火火一片，却怎麽看怎麽像涂脂抹粉的媒婆在清淡如菊的仙女面前卖弄。

李向笛尝了尝，能吃出他从前在宫里吃的那种感觉，豆芽脆嫩，火腿醇香，龙井香绵远悠长，虾仁鲜活爽滑，五珍汤稍微差些意思，因为他在里面吃到了鱼翅。

桌上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李向笛才凑近闻音：“这里面有鱼翅，咱们会被抓起来吗？”他常看电视，总会很留意一些公益广告。

“你吃了，被抓走的人只能是你。”

李向笛捂着嘴：“那也应该抓做这个菜的厨子。”

“逗你的，你吃的这个应该是人工养殖的，没事。”闻音又给他盛了一勺汤，“咱们偷偷的，谁也不告诉。”

但直到最後李向笛也没再动那道五珍汤。吃完饭之後，李向笛对着闻音说：“咱们把这个厨子也带走吧，他做的饭比张叔做的好吃。”

“你来这一趟，就要把这里所有东西都带走，打劫吗？”

李向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餐是他来了这麽久吃得最像他从前吃的饭菜，让他很是怀念从前，说话不由间也带着些九皇子的腔调：“这江山都是我的，我连一个厨子都不能带走吗？”

“是是是，不过不用带这个厨子走，把这个厨子留给来这里玩的人吧，回了青市我再给你选好的厨子。”闻音也乐得配合他，说话连哄带骗。

李向笛这才勉强被哄好。

走出客厅消食，李向笛看到了这个院子里的从山下引下的溪流汇聚到了院子中心的池子里，上面搭建了一个凉亭，四周有纱幔飘飞。

小池子里种着莲花，这个时候繁盛的花期已经过了，只剩下几个残留的花苞，落在一片碧绿里面。

“里面有鱼吗？”李向笛走进凉亭里，四周熏着香，隔绝了蚊虫，荷叶密密麻麻，看不清水底的情况，他想起他从前，在身体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可以被允许去御花园看看花，看看鱼。

锦鲤池里的鱼他都有喂过。

这个地方跟他记忆里的东西重合得太多了，他总是稍不注意就想起前尘。

“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花园。”李向笛抱着亭子的栏杆，仔细地分辨荷叶下面的风景，“妈妈的花园就很漂亮。”

闻音安静的听着他说话，有夜风吹来，青绿色的纱幔飘在他的手背上，像极了李向笛无意识地蹭他手心的头发的触感：“要是喜欢的话，以後换一个房子，也种上花花草草。”

天边的月弯弯一轮，整个亭子里的光都是旁边的路灯照亮，在纱幔的遮挡下不太亮，闻音勾起李向笛的下巴，看着他悠长的睫毛随着眨眼上上下下浮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睫毛在自己手心里晃悠。

“捂我眼睛干什麽？”李向笛没有挣扎，只是抓住他的手。

“亲你。”

话音一落，闻音就吻住了李向笛的唇，耳边是山里特有的虫鸣鸟叫，但听得更清晰的是两个人的亲吻的啧啧水声和克制不住地急促的呼吸声。

李向笛在无数次的经验里学会了在接吻的时候用鼻呼吸，他拽住闻音的衣袖，把原本整齐的袖子捏得褶皱，在闻音慢慢温柔下来之後又将那发皱的袖口一一抚平。

弯月像是鈎子挠心，闻音对李向笛一吻再吻，他们踩着月色，亲吻不停地从小院回到了房间里，李向笛睁开眼睛，看到了绯红的床帐。

他侧了侧头，有些气喘不匀地看着闻音：“没有红烛。”

闻音这才清醒了一点，他撑着身子起来，躺在李向笛的旁边平复呼吸，李向笛听着他克制的呼吸声，反而平静不下来。

他翻过身趴在闻音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闻音的脸上，这一刻他不想不想什麽替身不替身的事，要享受此刻的欢愉最重要。

闻音稍微移开了一点脸，但扣在李向笛腰上的手上青筋暴起，他明白再亲下去，就不是像以前一样的蹭蹭了，但他不知道李向笛是不是明白。

他们两个人目光相接，闻音就知道了李向笛是明白的，他又翻身把李向笛压在身下：“以後都会补偿你的，你要的红烛，你要的合卺酒，所有的一切。”

李向笛的脑子发蒙，清醒了一瞬，想对他说以後这个词并不太好，他不喜欢，但很快又被情潮淹没。

後半夜弯月被云雾遮盖，房间里是掩饰不住的声响，伴随着房间外阵阵的秋蝉的鸣叫声，所幸四下无人，否则总会让人红了脸颊。

李向笛累极了，只是浅浅合眼了两三个小时，就被山顶的晨钟吵醒，那一声声闷响的钟声，像是敲在李向笛的心尖尖上。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座宫城里，远处的钟声是为他而敲，按照大越礼制，皇子丧，敲响丧钟九声，而他刚好行九。

他还在混沌中，眼前是熟悉的床帐，脸旁边是温热的触感，身後有温暖的手掌，从上而下轻轻抚摸他的背。

“母後……”

抚摸他背脊的手顿了顿。

“我好想你们。”

那双温热的手落到了他的头顶。

“但是我现在很好。”他的声音沙哑，“有很多疼我的人。”

钟声渐渐停息，李向笛似乎看到一线光点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慢慢地从虚幻里走出来，他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闻音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