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怎麽来了。”楚沉昭起身,叫钱良,“去给母後搬把椅子。”
顾眠从瓷盆里探出了一半小脑袋,看了看丝毫没有想坐下的太後,慢慢沉进了水里。
太後的脸色好可怕。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
刘太後深吸了口气,转身瞪了台阶上的楚沉昭一眼。
楚沉昭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想等着事情尘埃落定之後再和太後说的,毕竟太後最近身体不好,他也怕这些事让她烦心。上次太後把他叫去,告诉他秦王似乎和有些大臣相交,叫他要管教着些弟弟的时候,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楚珩。”刘太後手一抖,那根漆黑的鞭子被直接抖开,鞭尾落在了地上,划过了一个灵巧的弧度,“你刚才在说什麽屁话,嗯?”
顾眠:……
刘太後,不愧是将门虎女啊!
这威压,已经隔着水入侵他的鱼盆了。
“母丶母後……”秦王表情带着些尴尬,尤其是看着後面被押在一边的红芍的时候,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但是下一刻,秦王缓了缓神,辩解道,“儿臣只是觉得,既然皇兄是宗室的孩子,那怎麽能继承大统,现在上天都已经降下了灾异,难道母後就希望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眼看着百姓受苦吗?”
刘太後看着自己儿子带着迫不及待的语气,说着这些看似大义凛然的话,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向了跪在脚边的小太监,“就是你说皇帝不是先帝亲子?”
娃娃脸的小太监并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叫着“太後饶命”。
“母後。”秦王不赞同的看了刘太後一眼,“事实已经明晰了,另外有宋太医作证,母後若是不信,自可以叫太医滴血验亲。”
“宋太医?”
刘太後这才看到了跪在一边的宋太医。
宋太医年纪已经大了,他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神色平静中还带着些悲怆。
刘太後仔细打量了半晌,才认出他来:“宋太医确实为哀家诊过脉,但是当年哀家临盆,宋太医似乎并不在场。”
她冷斥一声,“不在场的人,也能作证了麽!”
“太後娘娘息怒。”那老太医朝太後行了一个大礼,然後声音嘶哑地缓缓道,“臣当年虽然并未在场,但是臣早在几个月前给您诊脉的时候,便诊出您腹中的胎儿,应当是为公主。”
宋太医医术高超,为孕妇诊脉,胎儿四个月以上,他便能判断男女。
但是为了防止有些人家会因为孩子的性别堕掉胎儿,宋太医当场并不会不会把孩子性别说出来,只会告知母亲和胎儿的健康状况。
当年他听到皇後和贵妃同时发动,且情况危急之後,立刻匆匆拿上药箱准备赶过去,结果出门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当场右手便流血不住。
于是,他的师兄便带着他的小徒弟替他过去了。
结果……
他的师兄和徒弟就再也没回来。
宋太医当时还不明所以,直到他後来听说刘贵妃诞下了一名男婴,而姜皇後则因血崩而死,就连刚出生的女儿也没保住的时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些日子,秦王忽然找到了他,告诉他——当年刘太後的孩子,其实在生産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
当年姜皇後和还是贵妃的刘太後还在闺中的时候关系就十分亲密,刘太後是将门虎女,经常带着姜皇後出门玩耍,但是姜皇後自从入宫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太好。
刘太後入宫後,在後宫中也经常同姜皇後走动,後来两人先後被查出来了有孕,结果在快要临産的时候,竟然有妃子给两人带了有红花的点心。
两人吃完回去,晚上便有些不对了。後来,宋太医便听说姜皇後和腹中的胎儿都没有保住,而刘太後则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是谁告诉你陛下是宗室抱养的?”
刘太後冷声问小太监。
“回太後娘娘。”太监低声道,“是奴婢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当年侥幸逃脱的一个小宫女,她告诉奴婢的。”
“那个宫女呢?”刘太後逼问道。
“这——”小太监深深垂头,“前些年已经病死了。”
“哈。”刘太後被直接气笑了,“既无人证,有无物证,难道天家血脉就由得你们在这里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