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门前,伏知时拿手机给乐乐发信息。
-地址给我。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定位。
爱民理发店。
伏知时背着黑色大包搭上公交车,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着眼想事。报站声和气缸喷气的声音混在一起,地图导航提醒他下一站下车。
他跟着人群下车,想了一路的事情没有结果,只有无序的混乱。
同站换乘的时候发现这条线路很眼熟,再往前开,268路公交车经过破破烂烂的居民楼,随後,车停下来等红绿灯,伏知时压抑着焦躁想确认的心情,绿灯,公交车缓慢起步,再拐一个弯,熟悉的烂尾楼出现在眼前。
搭在腿上的手蜷起来,伏知时说不清是不是巧合,他擡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把那两根缠在一起的情侣手链一起握进手心,心想怎麽可能。
手链很细,存在感微乎其微,却莫名让他安定下来。
“下车的乘客请从後门下车,下一站——”
下车後,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广场上有一群小孩在跳街舞,伏知时在边上看了半天,其中一个小男孩走过来:“哥,你感兴趣吗?感兴趣我给你拿张传单。”
小男孩屁颠屁颠跑去拿了一张传单,刚才跳了半天很累,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大喘气,他单手扶着膝盖,指着传单上的字说:“美美街舞。”
……这名字。
伏知时收好那张传单,想找个借口走人,却听小男孩说:“你刚才在记动作吗?要不要试试?就扭胯吧,很简单。”
说着,手指戳上他的腰:“我推你的时候你就把力量顶出去。”
伏知时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配合他认真地学动作。
“哥,你很有天赋,千万别浪费呀。”
伏知时蹲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手拿着往他嘴边递:“你教得好。”
“我不能吃糖。”小男孩手勾着嘴角扯开,给他看嘴里的蛀牙,“我有蛀牙。”
伏知时把糖塞进自己嘴里:“那我帮你尝。”
他站起来,手搭在小男孩头顶轻轻摁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前方路口右转,20米後到达目的地。”
离终点只剩一小段距离,伏知时关掉导航,正准备问她到哪了,就被爱民理发店的电音震得走不动道:“你的背叛已经伤了我太深,不知是否应不应该太认真——”
这歌太熟了。
以前他骑鬼火摩托四处逃窜的时候,鬼火摩托就在放这首歌,还是单曲循环。
嘴里的糖在口腔一侧待久了,有些腻,他换了个位置,站到爱民理发店对面的树下。
-到哪了?
看一眼时间,两点五十九。
差一分钟。
等待的时候发现那家店一直在单曲循环,明明他过来的时候还在放别的歌……也是巧合?一分钟很快过去,人还没出现,伏知时觉得无聊,低着头摆弄手腕上的红绳。
正在玩那两根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勾着红绳的手指顿住,伏知时失去所有反应,觉得周围的声音在消失,鸣笛声丶电音声丶脚步声,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
“烊哥。”
小朋友叫哥的声音。
手在颤抖,心也跳得厉害,耳鸣消失,被他屏蔽的声音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太阳的暖照在身上,他循着声音往回看,视线对上的那一瞬,整节脊椎过电似的,又酥又麻,伏知时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看半天,然後冷静地开始国粹表演:“我操。”
应悄顶着杀马特造型,半张脸被完全遮住,只能用右眼看人。
五颜六色的杀马特造型非常亮眼,路过几个职高生兴奋得不行。
“我操,活的杀马特,这相当于活化石了吧,快拿手机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