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一周,伏知时的聊天结尾改成了“我想明天就回去”,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吃着甜筒趴在天桥上看落日。
-[图片]
-看我这儿的落日。
-给我看看你的。
伏知时盯着那串“对方正在输入”,图片刚蹿进视线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有人叫他名字:“王烊?”
“王烊!”那人跑上前勾住他脖子,“我操,真是你啊!”
那人转过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胸口和跟上来的同伴介绍说:“这我初中同学,那会儿我俩玩得可好了。叫王烊,我烊哥。”
“烊哥好。”
伏知时擡起他的胳膊甩开,懒得理,他捏着没吃完的甜筒准备下天桥。
“宁哥,怎麽回事儿啊?”
“没事儿,都是朋友。”宁唯装作不在意地耸肩,心里却琢磨着怎麽找回面子,他扭头看着伏知时的背影,“王烊,记我仇呢,是不是啊?”
“记什麽仇?”
“当年我把他传给我的打飞机视频传出去了呗,谁知道闹那麽大。”宁唯追上去,手又搭上伏知时的肩,口无遮拦地说,“嗐,这都过去多久了,原谅我呗。哥们儿真不是故意的。你想想,当年咱俩玩得多好,我和大磊学会打飞机後第一个就教了你……”
跟着宁唯的同伴忍不住笑出声,其中一个说:“我也是我室友教我的,以前压根儿不会,都是一个教一个。”
“那你这室友还挺好为人师啊,怎麽教的?你也教教我呗。”
“去你大爷的——”
骂了一半,所有人愣住,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
黑衣黑裤的男生直接把没吃完的甜筒扣宁唯脸上了,修长的手指抓着蛋筒把冰淇淋抹开,然後薅着他的头发看他,声音很淡地说:“滚。”
其他人想上前,宁唯倒是很冷静:“王烊,你这就不对了。”
宁唯抢过同伴的矿泉水拧开给自己洗脸:“真不认哥们儿了啊?咱以前玩多好啊。”
“哎,你们知道吗?”宁唯指了指伏知时的背影,“王烊当年那是一战成名,活儿特别多。你们好好想想,当年闹那麽大,附近学校全知道,老师家长也知道,那会儿手机病毒一点开就是他顶的动图。”
脚步顿住,伏知时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然後折了回去。
“老伏,我敬你。咱俩风雨同舟走过这麽多年,今天是咱俩结婚纪念日……”剩下的话被急促的响铃打断,王傲华看了一眼来电,随手把通话按掉了,“陌生号码,不重要,我继续说。”
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进来。
伏东风替她接起来了,还点了外放:“你好,哪位?”
“伏知时家长?”对面语气沉稳,先是自报家门,然後没有情绪地叙述转达,“来派出所一趟吧,你们儿子被人打了。”
刚醒好的勃艮第葡萄酒就放在边上还没来得及喝,高脚杯的杯壁映出两道匆忙离开的背影。
半小时後,辖区派出所。
王傲华下车直奔大厅,被民警领进去了解情况。
“刚才我同事带去做完伤情鉴定了,结果等两天出,现在就看你们家长愿不愿意签谅解书,对方家长也来了,意思是赔偿这些都能聊,”民警说,“监控没拍到你儿子还手,不构成互殴,打人那个叫宁唯,这两天刚好成年,你们不谅解他就得拘留。”
“我儿子呢?”
民警领着她左转,随手一指:“那儿呢。”
王傲华一眼瞟过去,看到伏知时蹲在墙边,脑袋垂着看不清表情,手肘搭在膝盖上,小臂一侧划了道口子,小腿有粗糙的砖头擦着皮肤磨出来的痕迹。
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连成一片。
“宁唯?宁唯。”王傲华念了两遍名字,她记得这个名字,她没再看蹲在角落里的伏知时,只说,“聊赔偿?做梦吧,让他拘留!”
隔壁房间,宁唯在做笔录,他都崩溃了:“他揍我了!他真揍我了!什麽叫监控没拍着?那为什麽监控拍着我揍他了!他个子比我高,怎麽可能我一推他就倒了!”
“好好说话,别大吼大叫!你说他揍你了,你有证人吗?”
“没,朋友都被他引走了……真的!”
……
这里面具体发生了什麽王傲华没有亲眼所见,但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以前家里破産,那帮亲戚三天两头来家里闹,厂子效益好的时候那帮人嘴甜得和什麽似的,效益差了他们立马扑上来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