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麽叫行吗?”
阔少先说:“行。”
两个销售也点头:“行。”
阔少到底年纪小,一路上被方尘雅当小狗似的逗着玩儿。
“姓伏啊?这个姓蛮少见。”方尘雅笑了笑,“单人旁加犬,那不就是‘嘬嘬嘬’吗。”
“哎哥,不带这麽逗的。”
“啧,车上就你一男孩儿,不逗你逗谁。”方尘雅把手探出窗外弹烟灰,“再说这麽长的路呢,不聊天儿一路沉默是金地开过去啊。”
有道理。
伏知时没再纠结“嘬嘬嘬”,而是说:“我以为办这个事儿都挺严肃呢。”
“正经接灵骨和下葬的时候肯定严肃。”方尘雅松弛地往後靠,“不严肃主家蹦起来抽你。”
应悄和蒋雪优听他聊天觉得好玩儿,一路上笑容就没止过。
伏知时:“……哎。”
“哥,我同学一直严肃呢。”应悄没忍住护短,“蹦起来抽也抽不到他啊。”
“那抽谁?”方尘雅游刃有馀地把话题接过来,“蹦起来抽我呗。”
三朵小蘑菇互相看看,表情有点儿得逞的意思:“哎。”
“行呗。”方尘雅也喜欢和这帮小孩儿聊天,“那主家抽我的时候你们可别幸灾乐祸啊,不然主家也得蹦起来抽你们仨。”
“……”
应悄真的佩服:“哥,你聊天技术从哪儿练的?我们仨加起来都说不过你一个。”
“我比你们大一轮多,再玩不过你们仨小孩儿我别活了,跳炉子里来个全熟得了。”
和方尘雅聊天需要全程专注,稍微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绕坑里。
总算到了殡仪馆。
下车前,方尘雅揉揉脸,切换成工作状态:“你们就在大厅等着,我去找主家聊聊,烧骨灰没那麽快,不知道等多久呢。”
“行。”
方尘雅消失,蒋雪优背对着两人在研究大厅上的滚动屏幕,火化的炉子分不同价位,自捡灰炉丶普通炉丶豪华炉。
蒋雪优发现去世的小孩子普遍都是豪华炉,而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大部分是自捡灰炉。
很现实,也很悲哀。
早上八点,方尘雅领着应悄进去捧骨灰盒,伏知时和蒋雪优撑着伞护送。
上车後,家属的车跟在後面,方尘雅啓动车子开出去,回去的路上四人没怎麽说话,开到一半,方尘雅突然说:“骨灰盒里的小孩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十九岁,得病走的。”
“什麽病啊?”
“没问。”方尘雅顿了好一会儿,又说,“才十九岁。”
骨灰盒设计得很别致,上面写着逝者生卒年月,还有一张照片。
应悄低头去看,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漂亮,名字叫张宝珍。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她家人很爱她。
她回头看,路上跟了十几辆家属的车。黑色轿车静静地跟着,天空飘了点小雨,她扣紧骨灰盒的边缘,觉得有些难受。
面包车抵达小香山墓园後,应悄坐着没动,伏知时从另一侧下车,进墓园通知葬仪师。
下葬的时间是定好的,葬仪师指引家属暖墓,然後摆正骨灰盒,墓封上後,葬仪师指引家属亲友献花,对逝者进行最後的告别和祝福。
仪式进行到尾声,才封好的墓穴突然传来敲门声。
叩叩——
“救命啊,来人啊,我被关起来啦——”
然後又是不间断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