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如果想换,我就去找老班,你也知道她换座位换得不勤。”应悄没再看伏知时,边凑词写检讨边说,“想换吗?”
她没说得太白,有时候她说话不喜欢说太白,解释性的词语一筐又一筐,费嘴。
伏知时半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只眼睛,声音发闷地说:“不要。”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没那麽脆弱。应悄,拒绝了就拒绝了,你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难受也好丶难堪也好,都是喜欢一个人带来的情绪,我自己消化就行了,你没必要往自己身上背。”
“要是我的喜欢让你有压力,让你不自在,”伏知时没再趴着,他坐起来,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你让我怎麽想呢?”
那比拒绝他还要伤人。
应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麽又不知道从哪里切入,伏知时看出她的纠结,手指勾勾喉结,随意地摁了摁尖处,边想边聊:“既然你想聊,那我们聊彻底一些吧。”
“聊什麽?”
“你周末两天换了五六次头像,名字也改了,”伏知时又趴下去,刚才文昌笔的笔尖刺到了喉结,现在还疼,他时不时摁两下缓解泛上来的疼,“是烦还是别的什麽?”
应悄写完一行,笔尖擦过纸页另起一行,随口说:“可能吧?没细琢磨。”
“烦我?还是烦我不藏了?”
应悄:“……有区别吗?”
“那我换一个说法,”伏知时又问,“或者你在烦自己,症结在于你弄不清对我的想法。”
应悄写检讨的速度慢下来,写完“错”字後,她写不下去了。
他说中了。
她确实弄不清对伏知时的想法,那天回去後,她找了两张白纸,其中一张写他不值得喜欢,另一张写他值得喜欢。
值得喜欢那张纸上都快写满了,不值得喜欢那张纸上只写了两行字。
——冬天穿大花袄假钻鞋,过于潮了,潮到让人难受。
——干马响的时候穿恨天高,不敢想那个画面,太奇怪了。
手里的笔没墨了,她换了一支笔,嘴里咬着笔盖“噗”地吐出去,面无表情地划掉了第二条。
算了,穿恨天高那事儿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然後就只剩下一条不值得喜欢的理由。
应悄扔了笔,借着护腰椅下面装的滑轮往外滑了一段距离,把腿翘在书桌上,脑袋朝後仰,闭着眼想事儿。
客观来说,伏知时很好,比如她不想带他玩儿,在姚舜禹也邀请他之後,她以为他会扯姚舜禹当幌子来商场。
但他真就没来。
太多了。
……
应悄陷进去半天,承认了:“你说得对。”症结在她。
受他那句点拨,她突然想起来,不是每个找她表明心迹的她都得替对方考虑退路或者以後怎麽相处。
伏知时是唯一的例外。
说完,她下意识去找伏知时,本以为这人大概在认真听,没想到他在玩自拍。
没用前置,用的後置镜头,他举高了手机对准自己,手指凭感觉地点拍摄,应悄看了眼他的手机,点了几次但没拍上。
她顺手一点,镜头里,他穿着白T恤,粉色卫裤,手指搭在脖子两边,横着的手再往上几寸就是喉结,喉结的尖处红得厉害。
“……拍上了?”伏知时说,“我就看看红了没有,之前戳重了挺疼的。”
“朋友皮肤挺嫩啊,肤如凝脂。”
伏知时转头看她,应悄避开他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这句秃噜出来了。
多半是受柯宁的影响,风韵犹存丶冰肌玉骨。
再加一个肤如凝脂伏知时。
“那什麽……”手指往後捋,顺势摸上後脑勺的小揪揪,“过了啊?我想想怎麽收回去。”
“没说过啊。”伏知时憋着笑,咬肌附近的腮肉小幅度动了动,“你能开我玩笑,我挺开心的。”
“怎麽说?”
“说明你不防备我了,”伏知时没再注意手机里的照片,他刚才虽然在拍照,但留了一只耳朵听应悄的回答,“我那天回去复盘了,我没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