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上车开始就假寐,根本不清楚旁边坐了谁,但听动静大概能猜出来是谁。
自从八班以班级名义随了一些礼後,伏知时有事没事就捏着他的套圈游戏水机玩儿。
“你还剩几个圈?”彭湃问。
“一个。”伏知时摁下操纵杆,最後一个圈成功套进游戏水机里的竖针。
“这麽丝滑?怎麽做到的?”
“概率问题。”
两人交流技术的声音落在耳畔,刚好大巴猛地一个急转,脑袋重重地磕上边上的玻璃,人在不舒服时对周遭的环境很挑,应悄懒得睁眼,只说:“别吵啊。”
伏知时停下来,把套圈游戏水机塞给彭湃,手指竖起来“嘘”了一声,然後说:“自己练。”
彭湃有点茫然,这游戏机他跟伏知时借了几次都没借来,现在有种突如其来的幸福。
只见前面那人扯掉耳朵上的兔毛耳罩,随手给他邻座戴上了。
“这个隔音,”男孩子的手指抓着兔毛耳罩将两边对齐,“戴这个睡吧,没那麽吵。”
摩擦带来的静电电了一下她的耳朵。
她恹恹的,没工夫想别的,只敷衍地夸了一句:“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我投你一票。”
路过的风顺着窗隙游进来,大巴穿过隧道,隧道里的光影和风一起流淌,应悄闭上眼,但能感受到光线在游走。
一只手横过来,她陷在半梦半醒的光景里,就这样任由那只手在眼前乱晃,直到“噗呲”一声——
橙皮对折,橙皮表面受力,挤出一簇簇的橙子雾,雾在弥漫,空气变得酸甜,一下子冲淡了晕车带来的不适感。
坐在後面的彭湃扒着靠背看过来,小声问:“哥,你干什麽呢?”
“啊?”
剥开那颗圆滚滚的橙子後,伏知时转过脸想问应悄要不要吃,却看见她皱着眉,脸色极差,可能是晕车。
但她全程一声不吭,忍了半天。
伏知时抽回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麽,几乎全凭本能,捏着橙皮在空中乱绕,他又“啊”了一声,低声答:“治晕车吧。”
“谁晕车?”
伏知时往後靠,姿势松弛,分了半个橙子给後面:“不知道,猜的。”
彭湃挠了挠头:“哥你说话比天书还难懂,我都没听明白。”
伏知时笑了笑,何止彭湃没明白,他也没弄明白。
谁晕车?她明明什麽都没说。
车很快到站。
“下车先过去排队,都别着急。女生一队,男生一队,进去再自由活动。”进博物馆前,李秀峨简单交代了两句。
在博物馆晃了几圈,应悄又晃回大巴车,外侧座位的扶手上挂着一袋剥得稀碎的橙子皮。
应悄思考了一会儿,隐约记起这人後半程好像一直在往窗外扔垃圾。
她当时还在心里批评:什麽人,太没素质了。
不对啊,难道垃圾长腿飞回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大部队松松散散地回来了。
“你们挑哪个写?”
“越王勾践剑。”
“没人写豕形铜尊?就那个猪。”卓越问了一圈,发现大家不是写越王勾践剑就是写曾侯乙编钟,他不信邪,“学霸,你写哪个?”
“说不准,勾践剑和曾侯乙编钟里选一个吧。”蒋雪优微笑,“豕形铜尊是商代的啊,你不如想想作文题目为什麽叫望春秋,而不叫望夏商。”
“有道理。你得说有道理,我表示赞赏。不愧是我们九班的学霸。”
回程的路上,可能因为白天睡多了,应悄压根睡不着,有了之前的铺垫,这会儿也没那麽晕了。
她将兔毛耳罩还给他,视线掠过他的耳垂,略微有点泛红。
像是不太能受得了冷。
伏知时戴上兔毛耳罩:“你不睡了?”
“睡不着。”
伏知时想了想:“那聊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