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练得怎麽样?跳我看看。”说完才注意到他这会儿没在家,伏东风皱眉,“你在哪儿?”
下午,应悄把店关了,骑着苗玲的电动车直奔小瞰山。
车停在山脚下,她抄近道往山上走,没到顶,在一半的地方停住了。她背对着树,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香烟,香烟还没拆封,手指撕开封口,熟练地晃出来一根烟。
风太大了,她拿着烟凑近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着,只能把烟放进嘴里,打火机按下去的瞬间,正准备吸一口引燃时,突然听见一道突兀的声音:“一大大二大大,脚背绷直,起!”
嗓子一下子呛着了,她捂住嘴,扭头看见几米开外有个人正背对着她,在老坟包围圈里跳舞。
跳舞的男孩子後腰猛地向後栽去,绷直的脚背在空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平稳落地後,手臂打直又是连续三个侧手翻。
香烟还没引燃,嗓子呛得难受,应悄往年都在这个地方,固定了好几年,轻易不想换地儿,于是想着等他跳完走了再点烟。
古典剑舞要美感,穿得厚不行,必须得把外套脱掉,伏知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本来就难受,在大风里这麽一跳更不舒服了。
跳完後,他拿起放在坟头的手机,问视频里的伏东风:“爸,可以了吧?”
伏东风点出几个问题所在,然後说:“你回去接着练,我刚刚说的几个问题,你记在心里,临西我也看了,没什麽适合你的专业机构,你就跟着聂老师吧,他我还是很放心的,而且他带过艺考,有经验。”
“好。”
“好了不说了,我得彩排了。”
“爸,”伏知时看着屏幕里的伏东风,“爸,新年快……”
那个“乐”字还没有说完,通话就被掐了,伏知时拿着手机,补上最後那个字:“……乐。”
他拎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穿上以後坐在地上等身体回温。擡头望着对面的老坟,坟头的土被他踩得乱七八糟,他起来把土归拢到一起。
他一边收拾坟头一边笑,中间试图憋回去,没憋住,笑得更大声了。
藏在几棵树後面等他走的应悄听见了他的笑声,眉头一皱,她没有回头看,耳边听见伏知时在道歉:“对不起啊朋友,不是笑你,我不是笑你。”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地笑。
她侧了侧身子,看见男孩子蹲在地上,脑袋埋进臂弯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在哭,又或者二者都有。
大过年的……应悄待不下去了,她默不作声地离开这片树林。
天色在变暗,伏知时撑着地站起来,他看了一眼那座坟:“不是我想打扰你清静,真要怪罪,知道找谁吧?”
想了想,又说:“伏东风,哎对,单人旁加犬的那个伏,东风不解愁的东风。”
这山太绕了,伏知时七绕八绕,还是没绕出去。
他方向感不太好,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干脆点开导航,跟着导航走了十来分钟,隐约闻到一股烟味。
窸窸窣窣踩踏树叶的声音响起,往前看,地上扔着许多燃尽的烟头。
女孩手里拿着烟盒,她倒出最後一根烟,情绪很淡地说:“最後一根了,蒋凤。”
风还是很大,她衔着烟的过滤嘴,拢着打火机摁下去,“啪嗒”一声,她快速吸一口引燃。
“咳咳——”她咳了两声,把点燃的烟塞进烟托里,“不明白这烟有什麽好抽的。”
单薄的脊背在颤,她缓了缓,声音被烟熏哑了:“来吧,蒋凤,一包烟都孝敬你了。”
“也算你没白养这个孙女。”
烟慢慢变短。
伏知时认出她是谁了,下意识想打招呼,想想还是算了。他掉头就走,由于不熟悉山路,又不确定应悄走没走,他避开那条路,在山里足足绕了一小时才走出去。
都走到山下了才想起来二八大杠还扔在半山腰,又折回去找车。
下山後,下午在群里发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回复。
-狮子座:我会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