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你小学时候运动会比赛跑步,结果摔倒了?”谢听弯腰,从自动贩卖机里面掏出来两瓶可乐,给沈越宇递过去一瓶。他刚跑完步,呼吸还有些不太稳。他喘了口气,额头上都是亮亮的汗珠,“给你。”
沈越宇坐在长椅上。顶楼是初二的时候他们无意间发现的,这里有一台自动贩卖机,沈越宇试着往里面投硬币,居然还能用。
长椅风吹日晒,上面的颜色几乎都掉光了,锈迹斑斑。谢听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地砖的缝隙里生长出来的绿色的苔藓,“然後你就一直很害怕比赛跑步?”
沈越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这件事发生在小学四年级,那时候他还没有遇见谢听。那天他起跑不稳,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膝盖蹭破了一大块皮。季枚抽出来半天的时间来看他比赛,结果只能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拎到医院包扎伤口,数落他不好好呆在班里写作业,非得去凑什麽热闹。
从那以後,沈越宇每每站在塑胶跑道上,都会下意识地害怕。他也试着和季枚说,季枚从来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久而久之沈越宇就学会了闭嘴。
所以他才会在体育课的时候不停地跑步。
“这样啊。”谢听把易拉罐的环撬开,仰头喝了一口,“没事,我下午跟着你跑,你要是摔倒了,我马上就能扶着你。”
一千米对于谢听来说还是太难了,沈越宇弯了弯唇角,说:“不用。我自己跑。”
接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沈越宇低头喝了一口可乐,心里想着事情。
“你说这自动贩卖机里的可乐,到底什麽时候会卖完呢?”谢听歪头看看沈越宇,“到我们毕业那一天会被我们喝光吗?”
沈越宇想了想,“可能不到那一天吧。”
不远处瓷砖的边缘长出来青绿色的小草,谢听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那天我想跟说的是,我觉得我妈最近和一个叔叔在交往。”
沈越宇惊诧地看过来,“什麽?”
在谢听上初中之後,陈莉莉就不在超市看店了。她去了街上的一家面馆当服务员,工资要高一些,也就没时间接送谢听上下学。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谢听还挺好的,偶尔沈越宇家里没人做饭,谢听就带着他去面馆吃,店主也不收小孩的钱。
谢听却显得没那麽开心,显得心事重重。“就是,面馆的叔叔,给你的零食也是他送的。”
沈越宇本来情商就不高,在这件事上更显得束手无措,“那,你想让面馆的叔叔当你的,继父吗?”
这话一出,谢听不说话了。
沈越宇擡眼看他,这是第一次从谢听脸上看见挣扎。“我不知道,这麽一想,我爸爸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确实是好久之前了,他父亲去世的那个夏天,沈越宇和他才遇见。
他忽然想到,那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晰的谢听,已经牢牢占据了他生命中最中心的位置,这确实太奇妙。
谢听不高兴,连带着沈越宇也开心不起来。他站起来,站在六层楼的楼顶往下看,看着学生和家长从操场走出来,慢慢地往校门口走去。
上午的运动会结束了。
“如果妈妈真的愿意的话,我其实,也无所谓的。”谢听也站起来,喝光瓶子里最後一口可乐,“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就这麽取代了我爸的位置。”
他们沿着楼梯慢慢下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楼梯间格外的清晰。
聊起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他们谁也比谁更专业,就这麽走了一路谁都没有开口。
沈越宇忽然想,那会不会有一天,你身边会出现一个足以取代我的位置的人呢?
那你也会像现在这样,为我感到挣扎和烦恼吗?
style="display:block;text-aliger;"
data-ad-layout="in-article"
data-ad-format="fluid"
data-ad-t="ca-pub-7967022626559531"
data-ad-slot="8824223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