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太好了,要是有了水车,高台上那些旱地也能变成水田啦!”孟水根激动道,“阿宁,这这水车可不便宜,是卖给我们孟家庄,还是……”
徐阿宁咯咯笑,“送,是送,一文铜钿都不要。”
孟水根情不自禁呵呵笑起来。
徐阿宁跟着道:“村长伯,我堂兄送水车过来是真心实意想求娶枇杷,你看这桩婚事,是不是帮忙说合说合?”
孟水根的脸一下僵住,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
“那就拜托村长伯啦,我也看好他们俩,一个做木匠,一个做茶酒担,以後日子不要太好哟!”
水车被衆人一起擡回了晒场,重新落座,徐善才被请到首席,获得与村长同坐的资格。
“做架水车得二三十两吧!”有村里老人问。
“支撑水车的框架都是大木料,要价小不了!我以前听说陈家湾那儿竖了一架水车,用了三十八两!还有秦家那边,两架大水车,上百两!”
“啧啧,木料费丶人工费,徐善才你大手笔哟!”
衆人的目光或赞叹或羡慕投向徐善才,激得他满脸通红,未喝酒已然醉了,“我,我欢喜孟枇杷,想想娶她!”
“哎哟哟,快给陈婶磕一个!陈婶,你就把女儿嫁了吧,天下间哪里找这般好女婿,人不光能干,还灵活大气,以後日子呀根本不用愁!”
衆人开始起哄。
孟陈氏挥了挥手,“去去去,这里是说这事的地儿吗,没点山色,吃饭吃饭。”
她嘴上嫌弃,眼中却满是笑意。
衆人都看出来了,陈氏是中意这桩婚事的,这下子都拿眼去瞧孟枇杷。
孟枇杷无比尴尬,如同芒刺在背,一擡眼正撞上徐善才殷殷望过来的目光,一昂下巴立起身,“我家不要,徐善才你送别人吧,我家水田缺水的话,我自会去买,用不着你送。”
“啊……枇杷这是不肯哪……徐善才,你不行啊!”
衆人笑了起来,嘘声不断。
“你这细娘,在这席面上胡说什麽……”孟陈氏急得一把扯下孟枇杷,恨不能捂上她的嘴。
“我是真心实意的,你要不喜欢水车,我可以送你别的,你说,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
徐善才急得大汗,立起身就往孟枇杷处走来,不防一条胳膊伸出,往他脖颈处一勾,阴沉嗓音如凛冬寒风般响了起来,“哟,大手笔,送水车,她不要就送给我吧,我要!”
衆人一惊,齐齐看去,青衣皂帽,一身衙署小吏打扮的竟是陈付明,在他身後还跟着十几个配刀捕快。
徐善才看见衙署小吏,腿一下软了,“我我我……”
“你想娶她做媳妇?”
“我我我……”
“她是匪贼同党,你也敢娶!”
“我我我……”
徐善才的脸已是一片刷白,被陈付明往旁一甩,手脚软得根本爬不起来。
“陈付明,你来做什麽?”孟陈氏怒,“你说谁是匪贼同党呢!”
“哟哟,我的好师娘,您还是这般貌美!付明给师娘见礼了!”他笑嘻嘻上前,敷衍地拱拱手,随即面庞一肃,一一扫过孟庄家衆人,冷厉道,“近日有外地匪贼流窜横行,杀人劫掠,无恶不作,东岩山水月庵被匪贼一夜灭门,县令大人发下通缉令,缉拿匪贼有赏!”
他一挥手,就有衙役拿着木桶上前,掏出刷子蘸了浆糊,在一旁大柳树的树干贴上了两张大大的通缉告示。
粗黑的影图画像很清晰,隔了一段距离,孟枇杷都认出靠左那张影图画的是周大湖,两根浓黑眉毛如蚕般卧在大眼睛上头,更显得眼窝深邃,神色坚毅。而右侧那张影图,剑眉入鬓丶凤眼狭长,谁看了不赞一声俊美少年郎……是魏尚文!
她的手猛得攥了起来,紧紧捏住,他们换着花样,甚至把水月庵惨事嫁祸,找的……竟是魏尚文!
一股寒意袭来,激灵灵吹在心口上,孟枇杷转头望去,衆人嘀咕指点,低声叫着周大湖,面露不忿,却没有叫破谢木春。
可这只是暂时的,虽然他做了假胡须贴上,後又蓄得一把大胡,可那两道英武剑眉,那漂亮的凤眼,是怎麽也遮不住的,被人识别出来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