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凌小柠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压在积雪之下,使她喘不过来气,她全身都已被冻得失去知觉,唯有意识还在活跃着。
上天仿佛刻意与她作对,下起了冰雹,开始只是细小的冰晶,後来变成了冰粒,最後变成了拳头大的冰块,朝着她裸露的头部砸来。
“唔……好沉。”凌小柠勉强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後松了口气,脑袋涨的厉害,後背一直在冒冷汗,好冷,家里地暖坏了吗?
胸口压着一个重物,隆起的小包动了一下,不一会就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喵喵……”昨晚小饼干不敢独自在阳台睡,拉上窗帘後一直在叫,为了不扰民,凌小柠不得已让他睡在枕边,给他一点被角。
“喵喵。”
“饿了吗?我一会就给你弄吃的。”她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十点十七。
磨蹭半天,忍着头疼坐了起来,脚刚触到地面就跟踩到棉花一样,又倒回了床上,她用手撑着床沿,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卫生间的镜子里是一张红彤彤的脸,不知是手太凉的缘故,她觉得脸火烧般烫。
回房间的路上,她看到地板在晃,踩下去有一种踩空感,给小饼干弄好饭後一头扎进枕头,用仅存的力气拿出抽屉里的体温计,强撑困倦的眼等了五分钟,短短的五分钟如同一个世纪漫长。
三十九度五,她果然发烧了。
“呼—呼——得去…医院。”又缓了好一会,她才慢悠悠爬起来,把自己裹的像只熊,简单打理了下头发,戴上口罩左摇右晃就出门了,她不想等公交车,即使打车费很贵。
挂好号来到候诊室,终于又能坐下休息的她立马来了困意,意识涣散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凌小柠?”
“夏征?”凌小柠回过头,戴着眼镜的男生惊讶的看着她。
夏征是凌小柠邻居家的孩子,从小就认识了,等于竹马一样的存在。他的个子和叶南磊差不多,身材偏瘦,和凌汐一样,在私立中学,自从上了高中後,两人很少联系了,今年的家庭聚餐,夏征没有来,他母亲说他最近在忙一个竞赛,抽不开身,去参加冬令营了。
“你怎麽也来医院了,生病了?”凌小柠感觉在明知故问,谁会没病来医院。
“老毛病,来拿胃药,你的声音怎麽这麽哑?”夏征把手放在凌小柠额头上,又迅速收回手。
“好烫,怎麽发这麽高的烧?叔叔和阿姨呢,没跟你一起来吗?”凌小柠没有给他们说的想法,就算说了,得到的结果永远都是“自己去拿点药吃”,然後就是给她转钱的消息发上来。
“起的有点晚,他们……咳咳上班了。”
“你在那个诊室?我带你去。”夏征起身,恰巧这会轮到凌小柠去诊室。
“拿着这个单子去注射科,挂个水,挂完之後来找我开药方。”医生把听诊器从凌小柠胸口上移开,转身写好一个单子递出去。
“医生,他没有别的问题吧?”夏征说。
“没有,就是单纯的高烧而已,最近气温还没有回暖,昨天又下了雨,很容易着凉,回去後按时吃药,注意保暖,加强体育锻炼。”
“好,谢谢。”夏征紧皱的眉头放松,扶着凌小柠来到注射科,交付好单子後找了一个空床铺,帮她脱下厚重的外套和围巾,盖好被子,又觉得不够,把被角使劲掖了掖,现在的凌小柠活脱脱像个大团子。
“凌汐呢,我记得她昨天就回家了。”
“在学习,不想打扰她就自己打车来了。”凌小柠声音很轻,眼睛也是半闭着。
“生病了别一个人扛着,一会带你去脑科看一下,看看脑子有没有烧坏。”凌小柠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但她无力回怼。
“凌小柠是哪位?”护士推着小药车来到门口。
“这里。”夏征摆摆手,这时,他突然想起什麽,转头小声问道:“怕吗?”
小时候的凌小柠害怕打针,属于是看见针就会哭,每回看病打针都是个体力活,现在虽然长大了,看到针还是会有点发抖。
“有点。”凌小柠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经夏征这麽一问,脸更红了。
夏征用手挡在凌小柠眼前,不放心又侧坐在床沿,用身体也挡住,只留出一只等待扎针的手背。
护士笑笑,心里想着小情侣这麽甜。擦棉球时,凌小柠条件反射的把手往里缩,被护士死死抓住,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却一直感觉不到针扎下来,其实是护士看她太紧张,想让她放松,不然容易扎歪。
等了一小会,凌小柠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点,护士手疾眼快扎了下去,凌小柠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眼角泛出一滴亮晶晶的东西,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不想让夏征再嘲笑她胆小,自认为遮掩的很好,夏征却看在眼里。
“好了,注意不要压着针头,有什麽事按那个呼叫铃就好。”护士又推着小药车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刚才很疼吗?”
“不疼。”
“还倔,疼的话就说出来,在我面前没什麽好丢人的。”夏征笑着说。凌小柠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心说我在你面前丢人的事干的少吗?
的确干了不少。
“睡一会吧,还有两瓶呢。”
“嗯。”总算能安心睡一会了,凌小柠睡的很快,没一会就传来细微的鼾声。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他伸手撩开凌小柠的额发,记忆里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影子了。
“嗡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把他从思绪里拉回来,声音来源是她的外套,拿出来後“林言言”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他轻声走出房间,又轻声把门带上,按下接听键。
“喂,小柠,我能去看你领养的那只小猫吗?”猫?
“是我。”
“夏征,你回来了吗,小柠呢?”
“她在睡觉。”电话那头的林言言听到睡觉二字时,脑海里蹦出些带有颜色的画面,低声问了一句:“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