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突然欺身向前逼近吴凌,一双清透的眸子直直盯着对方,两人呼吸交融,像是怕吓跑对方似的,吴凌极力克制着自己灼热的呼吸,攥紧了指节,半响,听到林黎在一片心跳和呼吸声中开口,轻声问:“可以吗?”
“我能让金涣先生的神力恢复。”
林黎嗓音本就轻柔温婉,说起韩语时很苏,十分撩人。
吴凌不解,微微蹙眉。
林黎擡手拢上他的头,短硬的头发发出沙沙声,吴凌顺着她手中的力道倾身贴近,两人近得几乎要亲上去,以至于吴凌已经完全分不清此时耳边的心跳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林黎的。
林黎的视线低垂扫过他紧张微抿的唇上,许久,终于覆了上去,似乎是沾染了夜间的寒意,男人的唇微凉,满头燥热的林黎觉得舒服极了,情不自禁下轻轻含吮了一下。
指节再次虚握收紧,吴凌瞬间卸去了几分凌厉,眸中浮上了几分柔和与不知所措。
但还未来得及食髓知味,“始作俑者”便晕了。
吴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然後像终于入水的鱼一样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喘息声渐渐平息,半响,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平静的眸子看向林黎,又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懊恼。
他将林黎抱下车,往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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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感带来了手指的疼痛,手指的疼痛将她又带回了那个场景。
她又被困住了。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她已经被成功解救。
可是不行
她怎麽都逃脱不了。
她被固定在了一个又一个场景里,被迫看着那些糟糕的记忆不断重复播放。
她按不了暂停键,她无能为力,也阻止不了。
恐惧和无助渗透了她每一个毛孔,心脏剧烈跳动,冷汗层层往外冒,大脑像是紧绷成了一条线,除了僵硬地看着一切发生,她什麽都做不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下,她像是被石化在了原地,只有从骨子里不断渗出的惧怕丶心脏疯狂的迸跳声丶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叫嚣着她此刻还活着。
她看到当年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被迫睁开眼看着他们像一个个发了情的野兽一样残忍粗暴。
不,那简直是畜生。
她亲眼看着他们完事之後,是如何处理了那个他们称之为“隐患”的受害者。
她看到自己蜷缩在废弃的工厂一角,黑夜无边,她看不到一点东西,视觉被剥夺後,听力和嗅觉变得越发敏锐。
她能闻到因粗略打扫,从工厂外飘来的血腥味儿。
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溃败。
世界天翻地转,她又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在工厂内,而那些禽兽魔鬼正在走向她。
右手被人强行按住,那人拿着阴森的匕首一步步像自己靠近。
“不要…不要……”她近乎乞求地低喃道。
可是魔鬼又怎会施舍怜悯。
“啊啊啊————”
她攥紧了身边能抓住的一切东西,用尽全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才不会被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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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抱着林黎走在七层公寓楼的长廊上,垂眸看了一眼紧紧掐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纹锁被打开,他将林黎放在了沙发上。
林黎紧紧攥着他左手臂,几乎要掐出血来,吴凌一边用右手给她擦着汗,一边低声开口:“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手臂上深入肌理的力道缓缓消逝,许久,林黎终于睁开眼,那些记忆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流入了心底深处,只剩耳边残存的疯狂又剧烈的心跳声。
她看着吴凌,眼中闪着泪花,呆愣了好几秒,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喃喃道:“小表哥。”
小表哥
这是她这几年来再次这麽称呼他。以至于他竟一时晃了神。
吴凌瞳孔轻颤,又是这麽一双含水眸。
盛夏,山上某片野生苹果树下,小女孩儿欢喜地指着树上某处,喊他:“哎,我要那两个苹果。”
小男孩说:“地下不是有吗?还是刚掉的。”
小女孩不满:“不要,我不要熟透的,我就要树上刚摘的青苹果,要强扭下来的,酸酸甜甜的最好吃了。”
小男孩故意道:“哎,哎是谁呀?哎可不会帮你爬树摘青苹果。”
小女孩站在原地,攥着手里的小裙子,扁起嘴,憋了半天,清澈的杏眼里面含满了泪,欲哭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