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突然停滞了,要不是我感觉到他袖口下的手指在颤抖,甚至以为我这老天眷顾而得来的时间之旅就要结束了。
我轻轻拉过他的手,却看见那张英俊又颓丧的脸庞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他哭了。
这让我一瞬间措手不及。
“别……你别……”
我抓着他的手试图坐起来,又被他按在床头。我伸手去拿纸巾,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
“你别动”,他说:“你才应该好好休息。”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情急之下,我将头放在他肩窝,下巴抵在他的锁骨上,轻声唤他的名字。
“林契”,我说:“别哭,我没事。”
他松开我的手腕,转而搂住我的腰,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将被松开的手圈在他背上,尽量用最大的力气,与他放肆地相拥在一起。
“我真的没事”,我说:“我吃着药,也不疼。”
可无论我怎麽说,他还是越哭越厉害。
最後,像是被他收不住的情绪鼓动了,我脑子一热,不知道怎麽地,说出一些无法收回的话。
“林契”,我说:“我爱你。”
他的身子顿了一下,短暂的静止过後,他将我搂得更紧,湿润的液体浸透我肩上的布料,太过紧密的拥抱将他的颤抖传递给我,我们像两个命运的傻瓜,只能用如此简单无力的方式抓紧彼此,尽管我们都知道,无论如何用力,时间最终会将我们分开,而那一天,即将到来。
Sammy很快回来,她带了点清淡的粥,看来林契已经告诉过她,我醒了。
她能感觉到这个房间气氛的压抑,也理解林契失魂落魄,如临大敌的心情,她把清粥放在床头上,对林契说:“你也几天没休息了,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来见小情人不迟。”
我知道她是好意打趣,想活络一下气氛,可林契并不买账。
他端起粥:“你饿吗?我喂你。”
“不用”,我摆手:“我可以自己吃。”
倒不是逞强,我其实有点不适应和他如此亲密地相处,不怕笑话,我们一旦对视,或者他一旦靠近我,我依然会心动过速,紧张慌乱。
Sammy很无奈:“你俩都三天不洗澡了,还在看着对方害羞什麽啊?爱情真就能突破一切是吧。”
她的直白有时候真叫我无措。
更叫我无措的,是林契的话。
他像鼓起勇气似的:“不然……你吃过饭後,我帮你洗澡?”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脸一瞬间像烧了火。
最後也没有麻烦他亲自动手,我让Sammy帮我办了出院,想回家自己动手。
林契对于我消极的治疗态度非常担忧,他总想再找些权威的医生,帮我好好看看。
“林契”,我拉着他:“我不知道应该怎麽跟你解释,但是我真的非常确定,已经没有任何其它的治疗方式,可以留住我的命了。”
他捂我的嘴,像是很介意我这麽说。
“真的”,我很认真:“林契,我们的重逢是一次奇遇,我想是因为我有太多遗憾,某个心软的神明看不下去,才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不想再躺在病床上,不想再被开膛破肚,不想再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尊重我的意愿,行吗?”
林契很难接受我说的一切,也许是我生病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他很难接受。
可他最终还是听了我的意愿。
他将我送回去,说得去处理点儿事情,明天来看我。
我没有太多心情考虑别的,吭哧吭哧地拾掇好自己,吃完止痛和安眠的药物,终于可以再次沉沉睡去。
却没想到第二天睁开眼,林契已经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出现在我门口。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