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咆哮:“年轻人,你就没有点疯狂的,平时不敢做,但想做的事吗?世界末日了啊兄弟,敢不敢疯狂一把!”
我无意识地转了一圈指尖的笔,手心热热的,意外有点濡湿的感觉。
“那……”,他的停顿有些长,长到我强迫自己扫视了好几遍错题,即使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我想和某个人表白。”
我指尖旋转的笔筒终于落下,将那张物理卷子中央染出红色的墨点,深,却小,不仔细瞧竟看不出来,一如我埋藏的心事。
黎清像被捅破了八卦穴位,也不再纠结玛雅人和世界末日了,只管追着林契问他话里的“某个人”到底是哪个人。
“你不管”,林契微微笑着,他不吃黎清磨人的那套,反正是打死不说。
“各位各位!”黎清趁守自习的老师去了厕所,大吼一声:“走一走看一看,我们林大帅哥有心上人了啊!有线索的欢迎提供,有偿啊!”
“滚犊子”,林契笑骂道:“有你啥事儿,反正不是你。”
“兄弟,你这线索也不能帮我缩小范围啊,白说白说。”
“去你的”,林契一卷子敲他面前:“做你的题吧。”
可班上关心林契八卦的同学真不少,一石激起千层浪,你一言我一语的,局面竟逐渐控制不住了。
“透露一点嘛林帅!”前方其他和林契关系好的人也不断起哄,我看见林契笑着一个个怼了回去。
“没你事儿,不是你”
“也不是你”
“行了别闹了,你也不可能”
“你也不在候选人范围”
“……”
可惜敢来起哄的都是男同学,林契玩笑般的,一个个挨着否认了。
我不知怎麽了,心中有奇怪的东西在生长,桌上试卷里的每个字都漂浮在我脑海里,却无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拿刚才掉落的笔敲了敲他的肩膀。
林契将身体向後靠了靠,表示他在听。
“所以……是谁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飘在空中,狭小的课桌间,我确认只有我俩能听见这句话。
林契没有回头,时间好像过得很长,走廊上,自习老师的高跟鞋响起,同学们十分警醒,教室一瞬间恢复安静。
林契依然保持着将椅背靠在我课桌上的动作,但他什麽也没说。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他没告诉我答案,但他却也没说,“不是你”这三个字。
那天晚上,直到放学,我没能再解出一道题。
红色的笔不断在稿纸上写写画画,仔细一看,却不成任何形状。
他的椅背是何时回到原位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大概真是疯了。
第二天,世界并没像玛雅人说的那样崩塌,老何也没放过打算疯狂一把的黎清,抓着他的空白卷子和他在物理教研室里搏杀。
半个上午过去,黎清才终于被放回了教室。
他颓废地趴在课桌上,像被抽干了灵魂。
“怎麽说?”我笑问:“老何赞同玛雅人预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