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吭声,快步往外走,边拨打老太太的电话,得来的只有手机已关机的语音答复。
手机于老太太而言还不如墙头上的砖头管用,经常忘记充电,所以常常关机,周灏见怪不怪。
岳薇这时跟出来,递给他手机,手机上是一个通话记录。
“这个是村长的电话,他没你联系方式,给我打电话,叫我通知你。”她说。
周灏拿过她的手机,顺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那头很久才接通,久到周灏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了。
“喂。”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岳薇啊,通知到周灏了吗?”
“我是周灏。”周灏感觉手心在冒汗,“我奶奶她怎麽了?”
“哎哟!终于联系上你了。”村长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持着沉重的语气说:“赶紧回来吧,见你奶奶最後一面,她一直盼着你呢。”
最後一面,这不是没事吗?
周灏暗自松了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不用担心,把手机还给岳薇,“我回去一趟,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让他们跟你一起去吧!”岳薇冲他喊。
周灏从没见过她这麽有主见,回头说:“不用。”
“我怕你又跟那个人打起来。”岳薇担忧地望着他。
周灏知道她在担心什麽,稳了稳心神,尽可能冷静地说:“放心吧,不会再那麽冲动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止岳薇,奶奶也不希望他回去,每次他车子才到村口,就被村里人拦下来,然後派几个小孩去通知奶奶。
奶奶很少出来,都是托小孩回来传话,叫他赶紧走,别回村里。
所以出狱以来,他只过她一面。
两个钟头後,周灏抵达村口,一看时间,夜晚八点多。
跟往常不一样,这次没人拦他。
他把车停在村口篮球场,徒步往村里跑,大概百米左右的路程,他看见了那座记忆中的院子。
此时,院子外挂着白幡,吊唁的宾客进进出出,院内灯火通明丶人声嘈杂。
这不对,人还活着,怎麽白幡就已经挂起来了。
周灏心脏怦怦跳,头脑发蒙地往院里跑。
院子里架了锅炉,正在烧水,几个隔壁家的婶婶伯母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低声说着些家常话,见他冲进来,对门的三婶烧火钳都没放下,蹦起来拦在他面前。
“周灏!你怎麽才回来?”
三婶是平时最照顾奶奶的人,周灏听她语气略带遗憾,心底发凉。
“三婶,我奶呢?”他问。
眼前的妇女望了望旁边的女人们,又望向他,欲言又止。
他没功夫跟她耗,拨开她的手就要往屋里去,被一把拉住。
“周灏,你听我说,你爸在里面,你先别进去。”
“我不怕他。”周灏胳膊挣了挣,想挣开她的手。
“不是,你听我说,你奶奶走之前交代过,叫我们照看着,别让你跟你爸又打起来!”三婶几乎用尽了整个身体的重量拖住他。
周灏早有预感,可听到奶奶走了的消息,还是有些恍惚。
村长说的“最後一面”,这也能叫“最後一面”?
“三婶,我奶怎麽走的?为什麽这麽突然?”他头脑异常地冷静。
三婶慌忙从旁人手中接过孝服,给他穿上,说:“中风。”
她话说一半,又改口:“这些事我回头再跟你讲,等会儿我叫你三叔他们带你进去,你听婶的,无论你爸说什麽,你都别理,知道吧?”
有人进屋去喊三叔,穿孝服的空档,三叔带着两个青壮年,从屋里出来。
“他爸在干嘛?”三婶瞥了三叔一眼。
“在房间打牌呢,老娘死了,他还有心情打牌,这还是人吗?”三叔对周啓松也是意见颇深。
周灏知道周啓松什麽德性,这些年就是为了打牌,输了不少钱,把家底也败光了,後来拆迁拆的是妈妈的房子,幸亏妈妈去世前把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否则房子早被输掉了。
三婶将他腰上的麻绳系好,重重拍拍他的背:“去吧,你奶闭眼前一直念着你呢。”
周灏低下头,咽了咽唾沫,擡脚朝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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