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店长“哎”一声,喊住他:“你回去转告沈翊,上个月的账目还等着他审批,让他上点心,别订婚了就幸福到把工作都忘了。”
周灏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轻咳一声,乖乖地回了句“好”。
看来,他们取消订婚的事很多人还不知道。
也对,这件事他也没告诉费繁他们,就连拍纪录片的事,周灏也没跟他们提过。
说到账目,坐到出租车里,费繁就把酒吧上个月的账目发过来了。
周灏粗略扫了一遍,觉得没什麽问题,在微信上回了个“OK”的手势,稍微往上一翻,不知道从哪个月起,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只剩“某个月账目”和“OK”的手势,其中偶或夹杂费繁的冷笑话,他看完就关了聊天框,真正的“一笑而过”。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陷在跟沈翊的感情里太长时间,连该做的事都忘了。
他在键盘上打字:【抱歉,最近忙着拍纪录片,有点忙,回头再和你们细说】
回复完费繁,他又切换到手机某银行App,将上个月及这个月忘记转账的六万块钱一同转入某个账户。
除了在服刑的那两年托费繁帮忙转账,他每个月都有往这个账号转钱,账号那头是他奶奶。
奶奶在乡下生活,无病无灾丶省吃俭用,平时花不了多少钱,但他不想在奶奶急需用钱的时候无钱可用,所以一直坚持着。
细想想,在出狱後回去见过奶奶一面後,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眼下年关将至,等跟沈翊的事确定下来,再带人一起回去看她也不迟。
处理好该处理的事情,再擡头,沈翊的小区到了。
他付了钱下车,直奔沈翊家。
站在沈翊家门口,顾虑他们目前并不明朗的关系,周灏没有输入密码直接推门而入,而是选择了按门铃。
但他按了好几次,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无奈只好顶着“私闯民宅”的罪名,输密码进入。
和他料想的一样,家里没人,甚至能从积了一层薄灰的桌面看,沈翊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周灏站在门口又是叹气,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谁都没有沈翊的消息,最终,他拉起裤管往门口阶梯上一坐,给沈翊发去一条短信——
【你在哪?看到了联系我。】
信息发出去後,坐等半个小时,没见到回复,只得无功而返,却在刚步入家门口时,收到了回信。
沈翊:【你在哪?】
周灏:【在家】
沈翊:【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周灏缓缓偏头,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猜错了,沈翊不是因为他没发挥好而遁逃,也不是误会他有了对象还霸王硬上弓而心怀愧疚,只是单单觉得自己醉酒“误”事。
这算什麽?一个“对不起”就想打发他?
周灏不太开心,回复:【道歉不应该当面说才有诚意吗?】
沈翊:【我现在过去。】
……之後就是焦灼地等待了。
沈翊来得比他想象中的早,中午十二点刚过,屋门就被敲响。
周灏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闻声去开门。
沈翊低着头站在门外,罕见地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下身牛仔裤,外面一件白色短棉服,穿得单薄,脸冻得雪白,却很稚嫩,像个男大学生。
周灏侧身让路:“进来吧。”
沈翊脱鞋进屋,一双眼睛悄然四顾。
他知道周灏的住址,但从没来过,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周灏的生活领域,一切都那麽熟悉丶又那麽陌生。
周灏从他身侧走过,走到沙发旁,“坐。”
沈翊挪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从旁捞了只抱枕,抱在怀里,低着头轻声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面对这件事,昨晚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周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先前那麽多事沈翊都没道过歉,现在为这个道歉?
可要说他是在道歉,却给人一种“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也没做错”的感觉,像是家长在打发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