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灏擡头,再次望向贺知秋的时候,对上那双同样望着自己的眼,心里咯噔一下。
「明知单恋惊险
但我还未脱险
如果初恋肤浅
怎麽我会兴奋狂热
但却又什麽都怯」
贺知秋的视线始终没挪开,像炙热的火焰,烫得周灏眼酸,哪怕错开那道视线,整个人也如同置身火场一样难熬。
一首很快结束,周灏以为煎熬也要终结时,贺知秋没动弹,屏幕切换到下一首歌,是杨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
星座,昨晚他们才谈论过的话题。
周灏没问贺知秋是什麽星座,但眼下唱这个,光看歌名就已昭然若揭,更何况那把声里的自有真意。
「想继续装傻
却又无力受折磨
心里羡慕那些人
盲目到不计後果」
歌还在唱着,周灏却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离开了包厢。
贺知秋没有追出来,好像不追出来,就代表了唱这样的歌没有其他意思。
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试探,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周灏是敏感的,做不到对他偶尔倾泻的感情置之不理,所以,他拿出手机,给贺知秋发了一条消息——
【我先回去了。】
以後再有聚会,他都不会再参加了。
从KTV出来就是十字路口,车水马龙的街头丶熙熙攘攘过马路的人群,路灯光和车灯交汇,热闹得他不像是这世界的人。
沿着东三路走到西四路,阵阵桂花的幽香袭来,转头四顾,这条街种满了桂花树,这个季节竟然开得正旺。
正茫然,金麒给他来了电话。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跟叶徵约会吗?
周灏疑惑接起,那头语气急促:“周灏,沈翊一天一夜没出过房间了,中午保洁员去收拾屋子,敲门也没人应,我有点担心。你现在方便吗?去一趟风花四季,帮我看看他好吗?”
周灏听到前半句就已经快步走到路边,招手拦车,等着那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朝自己开来时,又觉奇怪,“他也许在睡觉呢?昨晚他喝多了。”
一般人宿醉,睡个一天一夜的也正常,怎麽金麒那麽担心?
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周灏拉开车门坐上去,报了风花四季的地址,听到金麒说:“他一直玩得比较疯,去年有次脱水了晕倒在浴室里,还是保洁员发现的,从那以後我就交代店员关注沈翊的情况。”
周灏擡头看了眼後视镜,里面的自己眉头控制不住地皱起来,“他自己一个人呆在酒店?”
情趣酒店,一般不都两个人去吗?
金麒很为难的样子,沉默片刻,说:“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这种事我也不好多说。”
顿了顿,又说:“他跟你在一起後就没来过,还以为他好多了,没想到……啧,你干嘛跟他退婚?他在感情上或许不怎麽会表达,但他身体上不是很诚实吗?他不是随便的人,不然这些年早跟人玩腻了。”
金麒以为他跟沈翊解除婚约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沈翊在性上太过开放?
“……我知道。”周灏没反驳。
金麒沉默片刻,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叶徵让我别插手你们的事,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得告诉你,有时候你以为的并不是对方想要的,你或许以为在沈翊心中罗远洲比你重要,但你有没有想过,沈翊也可能因为被罗远洲纠缠,内心很痛苦,你不但不帮他,还跟他退婚,哥们儿!你这事做得太不爷们儿了!”
周灏听他这一番训斥,恍如凭空而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脸上。
他一直自惭于跟沈翊相遇的时间比不上罗远洲二十年的感情,看扁了自己在沈翊心里的份量,甚至因为害怕被抛弃,自以为明智地选择断臂自保,从没设身处地地为沈翊想过。
金麒说得对,作为未婚夫,他理应跟沈翊同一战线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不负责任地选择逃避。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