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木讷地接过钱包,看着周灏转身回鱼摊子拿鱼丶离开,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分钟後,周灏提着蔬菜和一条鱼,回到小区。
负责他们这栋楼的保洁阿姨跟着他一起进的电梯,是生面孔,周灏不认识她,但她好像认识他的样子,不时地拿眼神往他身上瞟。
周灏住二十楼,离下电梯还有段距离,于是问:“您有事?”
“你是2001那个後生吧?长得蛮清秀……有对象了吗?”
“没有。”他答。
虽然不知道这阿姨要干什麽,但他对长辈向来礼貌。
老太太拽住他的袖口,生怕他跑了似的,仰头盯着他,双目炯炯有神:“我有个姐妹的女儿,三十出头,长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一条腿不太利索,介绍给你,怎麽样?”
她很热情,但周灏接受无能:“不用了,谢谢。”
他就没想过跟陌生人接触,更别说相亲。
老太太没料到会被拒绝,脸色一变,拽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突然恶言相向:“你这後生还敢挑挑拣拣,坐过牢的有姑娘愿意跟你谈就不错了!”
周灏的领口被她扯宽了两寸,眉心微微皱了一下,“谢谢您,我挑拣惯了!”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周灏不动声色扭动肩膀,扯回自己的袖子,提着菜踏出电梯,留下目瞪口呆的保洁阿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那件事都过去三年多了,怎麽还有这麽多人记得?
周灏掏出钥匙开门,竈台上炖着一锅猪蹄,高压锅上的出气阀呲呲冒着热气。
如果侯老师不来,今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元节,但侯老师坚持要来,那今天就是他的生日。
侯老师是他高中班主任,而他是侯老师教的最後一届学生,因为在周灏高中毕业後,侯丰年的教学生涯也宣告结束。
虽说周灏曾大放阙词,说只要侯丰年不当老师,他就回去好好读书不当混混,但侯丰年离职这件事,真不是他诅咒的。
猪蹄已经下锅,就是不知道侯丰年什麽时候到。
周灏放下鱼,拨通侯丰年的电话,“侯老师,什麽时候下课啊?”
辞去高中教师的职位後,侯丰年把爱好发展成工作,开了个篆刻工作室,专门教人刻印章。
说白了也还是老师。
侯丰年锁上工作室的门,说:“我还得去镶个牙呢,晚上再去你那边。”
“镶牙要一整天?你镶一嘴啊?”
“口腔医院的老板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还得跟他叙叙旧呢!”
“……我以为你就我一个好学生。”
“你要不要脸?你跟‘好’这个字沾边吗?”
“行行行,你去找你的好学生叙旧,我这个坏学生下午去接你,在哪个口腔医院?”
“如贝口腔,下午六点你跟着导航过来吧!”
“没问题。”
周灏挂了电话,打开地图搜索如贝口腔医院……离他家不远,十分钟的车程。
下午六点,周灏准时出发,去往如贝口腔医院接侯丰年。
车子驶入中央大街,一拐弯,就见着拐角处一扇巨大的门面,“如贝口腔”的招牌赫然入目。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给侯老师打电话,徒步穿过大街,朝口腔医院大门走去。
“侯老师,你好了吗?”他站在门口,从皮衣外套里掏出一包烟,在胳膊上叩了叩。
香烟冒头,周灏用嘴叼出,听到那头说:“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