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温潋秋!他桌上还摆着自己一粒粒剥出来的石榴籽呢!真是的!卫平原气愤地想着。胖子首长又不在子啓镇,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才能回来,再给温潋秋治一治这个不肯配合工作的毛病!
等到潘承起回到子啓镇,燕访的事情已经闹得很是不可开交了。
人人都说,燕访明明都是该嫁给小董书记的人了,却整天和那个温潋秋出双入对的,两个人连走路都还搭着手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偶尔也有人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朋友,十几岁时就认识,这也很正常。可立刻就有人反驳,怎麽正常?哪里正常?一男一女搭着手臂,这必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了,一个男青年,一个女青年,长得还都怪好看的,能是什麽朋友?
这些话,冯稚真都一五一十地学给潘承起听,一副愁煞的模样。
“我看小温这个孩子还是挺规矩的,这样下去,连他的名声也要糟了。小卫和我说,每次他们两个出门去,也都有人盯着看,你说这可怎麽办?”
“这都是什麽乱七八糟的,”潘承起听不下去,“稚真,这些事情你少掺和,不要多管闲事。你也告诉小卫,不要理会这些闲话,清者自清。”
“小温和那个燕访,他们真的没有什麽的噢?”冯稚真却还在追问。
“我看是没有,”潘承起板着脸,不想再提这些事,“我再说一遍,你不要管这些闲事,尤其不要管温潋秋的闲事!”
冯稚真瞪了他一眼:“我怎麽就是管闲事了?”
潘承起“啧”了一声,看着她的脸色,擡手指着,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不知道你?一脸都是着急要管闲事的表情。”
老夫老妻,虽然常常分隔,但彼此了解至深。
只隔了两三天,潘承起傍晚回家时,就看见温潋秋在自己家里坐着,冯稚真正在热情的招呼,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低着头,红着脸,齐耳的短发顶上,斜斜扎了一个板刷似的小辫儿,像是用心打扮过。
“老潘回来了,”冯稚真站起身,用管闲事时那种格外做作的腔调介绍,“这是我们医院的护士小岳,才刚来不久,我请她来家里吃顿饭。”
这饭吃的是什麽意思还用说?潘承起脑袋都大了一圈,看着温潋秋坐在那里,一双秋水似的眼睛从头到尾只看着面前的茶杯,细长的手指轻轻交叉搭在膝头。他只穿了衬衫和毛衣,都是半新不旧的,却打理得很干净,衬得他人也很干净。那模样,小姑娘看见了,是肯定有几分喜欢的。别说小姑娘了,甚至——
潘承起叹了口气,又板起脸。
一顿饭吃得别扭极了,可冯稚真却浑然不觉。饭後,她又要沏茶,像是还想让那两个年轻人多说说话。潘承起已经憋不住了,频频给她使眼色,眼角都快抽筋了,冯稚真才恋恋不舍地领会了意思,先送小岳出门,留下潘承起和温潋秋尴尬地相对。
“咳,”潘承起看着温潋秋沉静的面色,只得干咳一声,“浮光,喝茶。”
不一会儿,冯稚真回来了,脸上犹带笑意。明明是给别人做媒,她却是最喜气洋洋的那个人。只见她还带着一脸笑意,问道:“老潘,你看小岳怎麽样?”
潘承起闻言,立刻发作了:“我说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怎麽了?”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冯稚真也不乐意了,“小岳怎麽不好了?她是护士学校正规毕业的学生,还能照顾小温。”
“你真是不可理喻,”潘承起火冒三丈,“跟你说了多少遍,浮光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也是一片好意!”冯稚真很不服气,“工委的那个董涯,他就是看上燕访了。小温要是再和燕访弄得不清不楚的,以後怎麽做人?只要小温也交个女朋友,这事不就拉扯清楚了?他就是再和燕访做朋友,也没有妨碍了。我可不是为他着想吗?”
“他不交女朋友。”潘承起脱口而出。
“啊?”这下冯稚真蹙眉不解了,“为什麽?”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温潋秋一时躲闪地垂了垂眼睛。
“你问这麽多做什麽?”潘承起低声埋怨冯稚真。
冯稚真终于觉察到这其中另有隐情。
可那会是什麽呢?她猜不透。
“没什麽的,”温潋秋却柔和地笑了,“其实告诉稚真大姐也没什麽的——我有一个爱人,只是不能和他相守。”
冯稚真一闻此言,便明白了,甚至于同情了。
早些年,她和潘承起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往温潋秋身旁一坐,有些愧疚地道:“小温,是我不好,多管闲事。”
“没什麽的,”温潋秋还是笑,“潘大哥和稚真大姐真是夫唱妇随,自己和美,所以也希望别人和美。”
这句话里暗暗一点,冯稚真听不出古怪,潘承起却是明白。他不由想起自己管过的闲事,险些红了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