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仍旧挡着他,一只手越过他拍了拍他的枕衾,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他去抓哥哥的手腕:“哥哥,你不想我吗?”
哥哥的手腕轻轻挣了挣,他不肯放开,更紧紧地抓住。
“睡吧。”哥哥道。
“我不困。”他躺了快一天了。
“睡吧,一路上坐车坐船,睡不好的。”哥哥轻轻动动手腕,是催促他。
“哥哥,你困吗?”他挪了挪,让出空儿来,轻轻拍拍,“你睡这里。”
“我不能留在这,看着你睡着了就回去。”
“不。”他撒娇。
“不行。”哥哥很坚决。
“我怕一个人。”他拖着哥哥的手放在自己脸庞。
“睡着了就不怕了。”
“我要是再醒了呢?”
哥哥顿了顿:“毛毛,别耍赖,快睡。”
“哥哥你睡我旁边。”他央告着,把哥哥的手蹭了又蹭。
“哥哥身上脏。”
“那我也脏。”他翻身爬起来就往哥哥身上蹭。
“毛毛,你!”哥哥像是真的不高兴了。
他抱着哥哥的肩膀,也不敢乱动,自己委屈起来。
门突然地开了,护士探头进来:“时间很晚了。”
哥哥叹了一口,又把他挡开,按着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不!”他立刻又坐起来。
哥哥回过头来,又把他按倒,他再坐起来,再被按倒。哥哥的手劲很大,动作也很生硬。他从心底感到害怕,一腔的委屈更是无处倾诉,喉头一哽,竟绝望地大哭起来。
“嘘——”护士连忙进来安抚,“嘘——别哭别哭。不让你哥哥走了,好不好?怎麽小孩儿似的,说哭就哭呀。”
病房有很大的窗子,透进来外面霜雪一样的月光。病房的门上也有一扇小窗户,透进来走廊上的灯光。
护士像是默许了哥哥留下,叮嘱了两句就离开了。
哥哥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搁在旁边,轻轻俯身,躺在他留出来的位置上。
“毛毛,别哭了,是哥哥的错。快点睡吧。”哥哥很疲累似的。
他蜷成一团,不说话。
哥哥很快就睡着了,他借着光亮看着哥哥的脸,心有馀悸。他觉得哥哥好像哪里变了,待他很生硬,好像很不耐烦。
淞州的月光这麽的皎洁,空气又这麽的温暖。这样的夜晚就像他曾有过的那些精灵梦境一样。那些梦境里的哥哥都是染着暖色的,热烈磅礴像寒风里的火,密不透风像夜雨里的伞,宁静浩瀚像燃烧着的星海。
哥哥明明是那麽喜欢他的,可现在却这麽生硬,他的梦境都要碎了。
他把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用手肘撑着枕头,微微擡起身来。
哥哥还是眉目英俊的,看一眼就叫他心满意足。他低下头往前凑了凑,哥哥的呼吸落在他的鼻尖,他的额头,让他有些颤抖。他很轻很轻地勾着头,很轻很轻地靠近,很轻很轻地去吻哥哥的喉结。他觉得自己像是很渴丶很饿一样,几乎想把哥哥咬一口。
他伸出舌尖,在哥哥的喉结上轻轻地舔。只是这样,他就陶醉得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往哥哥怀里贴,直到和哥哥胸膛抵着胸膛,脚尖抵着脚尖。
有无名的火焰在他身体里燃烧起来,这火焰只在梦境里燃烧过。他从鼻腔里轻轻哼出难耐的声音,在哥哥怀里痛苦地辗转。
他已经没办法离哥哥更近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