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们好好背下来,表现得好的话,就能有家了。”
家。
我想起和母亲住的小木屋,上面总是漏风漏雨,但母亲总能找来废旧纸箱和塑料壳子铺上。
有小木屋和妈妈,那才是我的家。
我想要家。
所以我拼命表现。
那段时间院长很开心,她教我如何微笑丶撒娇丶装可怜……
她说,只有这样才会被人可怜。
我说,我不要可怜。
她又说,装可怜才会有家。
我想起妈妈的模样,点了点头。
开放日那天孤儿院打扫得很干净,大厅里挂上了彩带,我和几个孩子们换上了新衣裳,我们是年纪最大的,其馀的孩子都是婴儿或者两三岁,来孤儿院参观的人也只想和这些孩子接触。
画完画之後有个户外活动,我们跑到前厅的院子里玩。那紧闭的大门敞开着,今天的志愿者也比往日多。
老师让我们和平时一样玩游戏,她还说如果大人想参加的话,那就一起玩。同岁的女孩被一名年轻女人看上,画画时那女人一直盯着她,玩游戏时那女人会帮女孩做掩护,笑起来时和孤儿院的老师都不一样,看上去更加温柔。
去厕所时,那女孩和大家炫耀,她说:“妈妈答应了以後还会来看我。”
真可怜。
我沉默地洗着手,这些没有妈妈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妈妈的模样,竟然随便把一个女人当做妈妈。
我觉得太无聊了,在大家又玩捉迷藏时,我直接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望着孤儿院外的街道,今天来的人很多,外面围了一圈车子。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车子上,她摇下後车窗,笑起来时牙齿上带着银牙,她对我招招手。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
我听见她苍老的声音睁大双眼,我抓住栏杆,激动地喊着。
“妈妈!”
我的声音引来了旁人的注意,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小妹妹,怎麽了?”
我指着老人说:“她是我妈妈!”
女人看了眼老人突然笑了,她摇摇头又抱了一下我,我嗅到浓烈的香水味。随後她看向老人,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外婆,你是不是和小孩说什麽了?”
“没有……”又是那道苍老的声音,“孩子应该是被老人带大的,所以才会认为我是妈妈,可怜啊……可怜啊……”
我听懂了她的话语。
她就是不愿意认我而已。
“妈妈……”我喊着她。
“可怜的孩子……”
“妈妈……”
你为什麽不认我呢?
身旁的女人抱住我,她说:“我来当你妈妈愿意吗?”
你算什麽?
无名的怒火涌上,我挣脱女人的怀抱。
“你才不是我妈妈!”
那天活动结束後,院长欣慰地看着我。
她说有人能领I养我了,是白天的年轻女人。
我说你们都是骗子。
她斥责我怎麽能这麽说话,温柔地对我说只有好好表现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说我只要妈妈,我和她说我见到妈妈了。
院长只是悠长地叹一口气,说:“梨梨的妈妈太老了……太老了……”
课本里教过“老”的意思,当时下课时孩子们在聊天,大家都说老了的人很快就会死。
我想起白天的不认我的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没把那时候的梨吃完妈妈就不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