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说什麽啊……”
莫莉还未反应过来,钟晴咬着牙直接拽住她把人往後一推。
莫莉的身後是瓷砖铺设的老旧洗手池,她一个踉跄,额头磕在洗手池的一角,原本就有些碎裂瓷砖彻底碎了,也划破了莫莉的额头。
鲜红的血涌了出来,落在旁边的积水上,染红了莫莉的半张脸。
她抚上鲜血淋漓的面容,睁着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钟晴,你们这样做不会遭报应吗?”
夏日的蝉鸣在孜孜不倦地叫唤,那与潮味混杂在一起的血腥味,还有带着恨意的声音钟晴永远无法忘记。
“这之後莫莉去了医院,我们家也赔了医药费。”钟晴握紧双手,“我那时候不觉得我有错,还和莫莉的家人说莫莉一直欺负夏梨的事情,结果……”
钟晴苍白的目光落在远处,自嘲一笑,“那家人一听夏梨的名字就面色发白。”
“夏梨?那不就是个小偷嘛。”
“什麽……”钟晴不可置信。
“以前假装和莫莉好,我看那孩子可怜就多多照顾她,结果在我家住一天後,我们家莫莉就丢了一些玩具。这些都还好,她还偷了我的金项链。”
钟晴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她自欺欺人地不愿去相信,依旧和夏梨照常相处。
直到三个礼拜後,夏梨因为偷舍友的昂贵玉佩闹进了警局。
“夏梨!这一定是误会吧!”感到派出所时,钟晴抓着夏梨的肩膀,急出了眼泪,“是有人陷害你的吧!”
“别假惺惺了。”夏梨沉下脸,毫不遮掩眼中的戾气。
钟晴放开手,她从未想过一直露出温和笑容的夏梨会出现这种表情,“假惺惺?”
“你就是在我身上找寻优越感吧,你们这些有钱人都这样,自以为是地施舍善心,其实打从心底看不起穷人。”
“不……没有……”
“你倒是一条把自己骗进来的蠢狗。”夏梨眯着眼,眼中尽是浓浓的嘲讽之意,“天真烂漫,真是被两个妈妈保护得很好的小宝贝。”
钟晴浑身发颤,无法相信面前的人是她所认识的夏梨。
“就是这样……”
钟晴呼出一口气,她从回忆中脱出,喝了几口奶茶才放松了一些。
“这之後夏梨照常来上课,她成绩也确实好,考上了一个好高中。”
花李言有些唏嘘,她还以为钟晴没什麽朋友是因为有钱,现在看来是经历夏梨的事後有了心理阴影。
她满腹疑惑,想问夏梨的家庭情况,想问为何钟晴会对夏梨生出那些责任心,也想问钟晴为何没有当体育生,更重要的是……
钟晴现在是二十二岁。
如果十五岁上初三的话,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
这空出的一年究竟经历了什麽,花李言识趣地没有问。
“莫莉的话……”钟晴愧疚地说:“她因为伤的事短期内不能进行训练,她是校队的,那段时间她正好要参加比赛,也因此就没有了比赛成绩。原本高中是可以上体校的,因为那次耽误了就只能去普高当体育生。”
花李言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难怪钟晴不敢去道歉,这种影响了人生轨迹的大事,可不是简单说一句“我当时被利用了”就能翻篇的。
“不过呢……”钟晴长叹一口气,“听了你的话我还是决定和莫莉道歉。”
“啊?”花李言微蹙眉头,“我觉得还是不要道歉比较好。”
“你之前可不是这麽说的。”
“我那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一时口快。”花李言揉揉眉心,“你别听信我的话去道歉,我可负责不了後果。”
“啊!重点是你自己吗?”钟晴的语气轻松了几分,对花李言开起了玩笑,调侃道:“真无情呢花老师……”
微风吹散了薄云,银辉的月光把钟晴温和的笑容照得一清二楚。钟晴学着花李言的语调刻意把尾音上扬,听起来还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表情和语调的反差感莫名地让气氛染上了一丝暧昧,花李言浑身不自在,她移开视线故作镇定。
“是啊,我可不是什麽通情达理的人,只会把所有人往坏处想。”花李言又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做到被对方揍一顿的打算去道歉。”
“那……”
钟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脏在怦怦跳着,她鼓起勇气缓缓开口。
“你可以陪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