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却不知道这段对话还被多少人听到,又撩起了怎样的心思。
时溯并未和薄忆之说些什麽。
他身上的伤还在疼痛,拉起衣服才发现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
可他心里的难受更甚于此百倍。
在家里,妈妈因为喜欢老东西,对时璟很是照顾,但时璟有老东西偏心,有亲生母亲年年回来看还带出国去玩,对妈妈并不亲近。
所有人都觉得时璟是时家的继承人,他是个以後会享清福的纨绔二代。
他自己也有类似的认知,不过他是觉得他压根不想继承时家,还想着劝妈妈离婚他们出去单过。
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麽可笑,没有权力,没有让人尊重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时璟愿意纵容他就装个好哥哥的样子,不愿意了,甚至能拿他妈妈的遗物来威胁他,而他只能被威胁。
因为老头子只会站在时璟那边。
时璟什麽都有了,却还要夺走他重要的人。
时溯在沙发上一直没能睡着,半夜时偷偷溜进了薄忆之只简单关门没反锁的卧室。
他坐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摸索到薄忆之的手,轻轻握住。
凝视着这张漂亮到在昏暗房间里都柔和地像是在发光的脸。
看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柔软浅红的唇乍一看像是弧度上天生带着点笑意,倒比醒着时还要温柔些。
有一刹那,他怀疑薄忆之是否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这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尊玉做成的巧夺天工的雕像。
惊慌失措地把手指放在薄忆之鼻下探到呼吸,温热和缓的温热气息安抚了他。
又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确定薄忆之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把额头隔着薄被,轻轻抵在了薄忆之和自己的手上,别扭的姿势使伤越发痛了,他却毫无反应,虔诚地像是在膜拜神明。
……
薄忆之关了闹钟,起床。
有人进过他的房间,不是他敏锐,是手机旁边放了张便签。
上面的字很好看,一看就是练过书法的。
——厨房里我准备了早餐,起来後记得吃。我哥来找我了,我也得回家了,不想跟你告别时伤心,就悄悄走了,等我过段时间来看你。不要忘记我。
落款是时溯。
还画了个捧出来送给他的小心心。
进到客厅,已经不见时溯人影。
薄被折叠整齐放在沙发上,借给时溯穿的衣服和拖鞋都洗刷干净晾了起来。
倒是昨天堆在客厅里那堆购物袋,时溯没有带走,反而样样整理好,放在该放的位置,暂时用不上的就放在柜子里收起来,混入家里一堆用了没几天的新东西里毫无违和感。
也是。
时溯本来就是一个人跟着他回来的,除了这些东西,还来不及在这套房子里留下更多属于时溯的生活痕迹。
留下的早餐是小半锅粥和蒸笼里的包子,味道还不错。
吃完早餐,薄忆之照常出门上班。
顾渊今天好点了,没像昨天那样烦人了。
送礼的比收礼的还迫不及待,让薄忆之签了一堆合同。
薄忆之一份都没看,直接翻到需要签字的地方框框签。
顾渊:“……”
顾渊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