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风岫看的一头雾水,但大概明白他想说的是丹药的功效,那应该就是谢孤鸿自己吃的药。
他生病了?仙人怎麽会生病?
疏风岫转头问折柳:“严重麽?”
折柳给他弯了个问号。
“那这样要维持多久?”
折柳指了指东方,那就是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疏风岫此刻才松了口气,甚至有些侥幸的雀跃。
这一晚像是偷来的恩赐。
他坐会床边,看向周围,这是当时他居住的内室,和他离开时相比一无二致,却又多了些许居住的痕迹,疏风岫看着木盆中清澈安静的水。
在自己离开後还有人频繁的来这里并且居住在这里,是谁不言而喻。
师尊是不是也在想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胸腔中的酸涩和甜蜜交缠出独特的滋味,几乎要溢出来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触碰谢孤鸿,亲吻他,可最终他也只是握住谢孤鸿的手,细细的摩挲着指缝,温凉的触感让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回忆奔涌而出,根本拦不住。
多年的离别的思念喷涌而出,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般想他。
“师尊……”
疏风岫握住谢孤鸿的手背,让掌心贴近他的脸颊轻轻抚摸。
他想说自己好想他,可啜嗫到红了眼眶也开不了口。
泪水划过脸庞,顺着手心划过谢孤鸿的手腕没入了衣袖之中。
所有的话都哽咽在那里,只剩下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的诀别,对不起现在的不能相认。
疏风岫静静的坐在那里陪着谢孤鸿,等到东方鱼肚渐白,谢孤鸿身上的仙气果然逐渐回笼。
再待下去就说不清了。他许久才收拢了情绪,不舍的站起身。
他顺手从葫芦里摸出了一颗药塞进袖子里,打算让小四看看是什麽药竟然能让谢孤鸿无知无觉一晚上,回头再找机会还回来。
临行前他又看了眼沉睡的谢孤鸿,忍住所有的不舍,随着一队前往星宿海的侍女队伍回到了江云初的房间。
江云初扛不住魅魔的手段,到现在还没醒,于是他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卧室换了衣服倒下就睡。
梦里全都是谢孤鸿。
温柔的丶强势的丶霸道的丶决绝的丶以及死亡的,让他拼命却抓却也抓不到。
*
谢孤鸿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但他躺在卧榻上没有动。
左手还残留着细腻温热的触感,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麽温和的梦境了。
往日的梦境总开始于疏风岫少时,言笑晏晏的少年人总在自己身後师尊长师尊短的让他回头,等他真回头看过去,却只能看到脸色苍白的人被深不见底的归墟吞没。
每一次自己都没能抓住他。
後来就会梦见被疏风岫被归墟蚕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着血泪问自己为什麽不救他。
再到後来,连梦见都成了奢望。
这样的好梦甚至让他不愿清醒,罕见的有些烦躁,用手背盖住双眼,遮挡住恼人的日光。
但掌心已经没有那熟悉的温度了。
门外传来黎九宁的声音:“仙尊,妖皇求见。”
梦境彻底散去,谢孤鸿翻身坐了起来让黎九宁进来:“昨夜有人来此处麽?”
黎九宁有些奇怪他的话:“昨夜您在此处布下了结界,无人能进出啊。”
谢孤鸿神识回笼,又成了冰冷的仙尊模样,黎九宁说的不错,他确实在临鸢小筑布置下了结界,每次服药後都会短暂的仙力溃散,神识不清,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可这个结界不止自己能通过,疏风岫也可以。
他转头看向小几上的丹药:“看看里边还剩几粒?”
黎九宁一头雾水,但还是上前打开看了看,一数震惊道:“只剩10粒了!您这次连吃了两粒麽?”
谢孤鸿少见的有些呆愣,而後露出意味深长到让黎九宁後背发冷的笑容。
“不,我只吃了一粒。”
*
江云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昏昏沉沉中他听见自家兄长在和谁对话,整个人瞬间就惊醒了,狂风一样的卷到楼下,就看见江拂舟再同疏风岫说话。
看两人之间氛围还好,他顿时松了口气,上前行礼:“师尊,兄长。”
江拂舟点了点头,将宴会的玉质名帖交给他,江云初小心收了,正在想要如何安排自家兄长,就看见江拂舟神色复杂的看向疏风岫,从袖中又拿出了一张名帖。
那张名帖比江云初的要更精致一些,也没有印星宿海的标识,只在背面画了一株鸢尾。
江拂舟将名帖递给疏风岫:“这是兮泽仙尊给你的名帖,邀你前往须弥宴。”